“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是山儿?定是哪个不长眼的奴才冲撞了……”主母林婉如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带着哭腔,更像是绝望的自我安慰。
她脚步踉跄,被几个健壮的仆妇勉强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跟在众人后面,朝着那惨叫声源头的栖云轩奔去。
精心梳理的发髻早已散乱,昂贵的绛紫色旗袍下摆沾满了奔跑间溅起的泥水,狼狈不堪。
白启明脸色铁青得如同锅底,牙关紧咬,额角青筋暴起。
他强作镇定,但宽大袖袍下紧握的拳头却在微微颤抖。
周围簇拥着脸色煞白、惊疑不定的旁支叔伯和管事们,空气中弥漫着恐惧与不安的低语。
“是啊,二少爷吉人天相……” “定是那野种不知死活……” “夫人宽心,二少爷有肖宗师……” 安慰的话语苍白无力,更像是溺水者抓住的稻草。
栖云轩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凄厉的惨嚎,如同冰冷的针,狠狠刺穿着每个人脆弱的侥幸。
“砰!”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旁系子弟,被眼前的景象骇得魂飞魄散,下意识地狠狠撞开了虚掩的院门!
门扉洞开。
地狱般的景象,毫无遮掩地、血淋淋地呈现在所有闯入者的眼前!
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墙壁,狠狠撞在每个人的鼻腔和脸上!
庭院中央,那巨大的、由粘稠血浆和破碎骨肉组成的猩红泥沼,刺目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
而在那片猩红泥沼的中心,一个仅剩下腰部以上、半边脸颊血肉模糊、牙齿脱落、浑身浸透在血污里的“人形”,正如同被剥了皮仍在抽搐的青蛙,发出微弱到几乎断绝的、断断续续的哀鸣: “呃……嗬嗬……娘……救……救我……” 那声音,那依稀可辨的轮廓……正是白家二少爷,白山!
“山儿——!!!” 林婉如的双眼瞬间瞪大到极致,瞳孔里倒映着儿子地狱般的惨状,所有的侥幸、所有的自欺欺人瞬间被撕得粉碎!
一声撕心裂肺、仿佛来自灵魂最深处的尖啸猛地爆发出来!
她如同疯魔般挣脱了搀扶的仆妇,状若疯虎地就要朝着那血泊中心扑去!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
“夫人!”白启明反应极快,一把死死抱住了几近崩溃的妻子,手臂如同铁箍般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他的身体也在剧烈地颤抖,眼睛死死盯着血泊中的白山,巨大的悲痛和滔天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他毕竟是家主,是经历过风浪的人!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眼前景象的诡异与恐怖!
白山身边的那个管家,那个暗劲初期的护卫,此刻正被一股无形的、粘稠如墨的力量死死禁锢在半空!
他的身体正以一个极其缓慢、令人头皮发麻的速度,被一个若隐若现、边缘流淌着诡异符文的巨大黑色磨盘虚影,一点点、一寸寸地碾磨着!
从腰部开始,双腿已经消失,内脏正被缓缓挤压、变形、爆裂……而那张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到变形的脸,正发出无声的、绝望的嘶嚎!
磨盘的力量正缓缓向上移动,逼近他的胸腔、头颅……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那个站在血泊边缘,一身廉价旧衣沾染着暗红血渍的少年——白社君,正微微歪着头,用一种近乎欣赏艺术品的冰冷目光,注视着管家被缓慢碾磨的过程。
那张苍白得过分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只有深渊般的眼眸深处,两点浓稠的黑暗在缓缓旋转,中心处那细微的金芒,如同盯住猎物的毒蛇之瞳!
“社君!”白启明强压着几乎要冲破喉咙的悲愤和怒火,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仿佛要滴出血来的质问,“你……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如此残害我白家之人?!真正的社君呢?!”
少年——或者说,占据着白社君躯壳的存在——缓缓地转过头。
那双非人的、冰冷到极致的眼眸,如同两柄淬毒的冰锥,精准地刺穿了白启明强装的镇定。
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扯开一个冰冷而漠然的弧度。
“呵……”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如同寒冰摩擦。
他抬起那只沾染着管家身上溅射出的鲜血的手掌,随意地在空中一握。
“噗!”
半空中,那被无形磨盘碾磨到只剩胸口以上、头颅正被缓缓挤压的管家,那颗饱受痛苦的头颅,如同熟透的西瓜被瞬间捏爆!
红的、白的、粘稠的混合物,混合着碎骨和毛发,如同盛开的血腥烟花,猛地炸裂开来!
一大蓬温热腥臭的脑浆和血浆,精准无比地泼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白山脸上!
“呃……呜……”白山仅剩的、浑浊的瞳孔猛地放大到极致,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到极点的、被恐惧彻底扼住的呜咽,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彻底昏死过去。
“啊——!!”白家众人被这突如其来、血腥残暴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不少女眷和胆小的仆役直接失声尖叫,瘫软在地,甚至有人当场呕吐起来。
“混账!!”一个旁系的中年男人,大概是白山的某个叔伯,目眦欲裂,指着少年破口大骂,“就算二少爷有千般不是,你也不该用如此残忍的手段!你简直是恶魔!禽兽不如!!”
少年冰冷的视线,如同最精准的死亡标记,瞬间锁定了这个出声的中年男人。
没有任何言语。
他那只刚刚捏爆了管家头颅、还沾着红白粘液的手,对着那个愤怒的旁系族人,凌空伸出,五指骤然向内,猛地一握拳!
动作随意得如同拂去一粒尘埃。
嗡——!
沉闷的磨盘声如同死神的丧钟!
一个更加凝实、更加恐怖的巨大黑色磨盘虚影,瞬间在那个旁系族人的身体周围凭空显现!
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完整的惊呼,整个身体——从头到脚——就在那磨盘骤然加速的转动碾压下,如同被投入了粉碎机!
“噗嗤——!!!”
一声极其沉闷、仿佛装满液体的皮囊被瞬间挤爆的声响!
血光暴绽!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
那个活生生的人,连同他身上的衣物,在不到十分之一个呼吸的时间内,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瞬间压缩、碾磨、挤压!
化作了一颗直径约莫一尺的、由纯粹的骨肉碎渣、内脏组织和粘稠血浆构成的、不断向下滴淌着猩红液体的——巨大血球!
“啪嗒……啪嗒……”
粘稠的血浆和细碎的肉糜骨渣,如同暴雨般从半空中那颗恐怖的血球上洒落,浇了周围白家众人一身!
温热的、带着浓烈腥气的血液,溅射在脸上、脖子上、昂贵的衣袍上……瞬间,整个庭院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血液滴落的声音和压抑到极致的、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林婉如被丈夫死死抱住,浑身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脸上糊满了自己儿子的血和管家的脑浆,又沾上了旁系族人的血雨。
极致的恐惧和丧子的巨大悲痛交织,让她彻底失去了理智!
“你这个杂种!!!魔鬼!!畜生!!!”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声音凄厉如同鬼嚎,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你不得好死!!我要杀了你!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剥皮抽筋!挫骨扬灰!!山儿……我的山儿啊……”她哭嚎着,挣扎着,状若疯癫。
一股无形的、沉重到难以想象的恐怖威压,如同万丈山岳轰然倒塌,又如同九幽冥海瞬间倾覆!
轰——!!!
以少年为中心,一股肉眼可见的、粘稠如墨的黑色气浪猛地扩散开来!
噗通!噗通!噗通!
庭院内所有白家之人,无论家主、主母、旁系叔伯、管事、仆役……甚至包括那些被吓得瘫软在地的女眷,无一例外!
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膝盖!
所有人双膝一软,如同被收割的麦子,齐刷刷地、毫无反抗之力地重重跪倒在地!
坚硬的青石板被膝盖砸得发出沉闷的声响,甚至有人听到了骨头碎裂的轻响!
巨大的压力让他们根本无法抬头,只能死死地将额头抵在冰冷肮脏、浸满血污的地面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如同筛糠!
林婉如被这股力量狠狠摁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冰冷的石板上,撞得她眼冒金星,瞬间哑了声音。
她挣扎着想抬头,想继续咒骂,但那恐怖的威压如同万钧巨石,死死压在她的脊椎上,让她连动一根手指都无比艰难!
子鼠缓缓地迈步,如同闲庭信步,踩着粘稠的血浆和骨肉碎渣,走到了被威压死死摁在地上、狼狈不堪的林婉如面前。
他微微弯下腰,伸出那只沾满血污的手,毫不怜惜地一把抓住了林婉如精心盘起的发髻,如同拎起一只待宰的母鸡,粗暴地将她的脸从地面上拽了起来!
林婉如被迫扬起脸,露出了那张沾满血污、泪痕和脑浆、却依旧能看出几分昔日风韵的脸。
泪水混合着血污在脸上流淌,精致的妆容早已花得一塌糊涂,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屈辱、恐惧和怨毒。
“臭母狗,”少年冰冷的声音如同毒蛇在她耳边嘶嘶作响,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侮辱,“就凭你……也配直视本尊?”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肆无忌惮地扫过林婉如因为挣扎而剧烈起伏的、被昂贵丝绸旗袍紧紧包裹着的丰满胸脯。
那傲人的弧度,即便在此刻狼狈不堪的境地,依旧显露出成熟妇人的诱人风韵。
腰肢纤细,臀部在旗袍下勾勒出浑圆饱满的曲线,即使跪伏在地,也难掩那份熟透了的丰腴。
“啧,”少年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充满恶意的弧度,视线转向血泊中只剩半截、生死不知的白山,“白山……你妈……长得倒是不错。”
话音未落!
那只沾满血污的手,竟如同鬼魅般,毫不避讳地、带着一种纯粹的亵渎与侮辱的意味,猛地朝着林婉如那被旗袍高高顶起的、剧烈起伏的丰盈左乳抓了过去!
“住手——!!!!”
一声蕴含了无尽屈辱、暴怒和绝望的嘶吼,如同受伤的雄狮最后的咆哮,猛地从死死压制着悲愤与恐惧的白启明喉咙深处炸响!
他的双眼瞬间布满血丝,死死地瞪着那只伸向自己妻子的魔爪,睚眦欲裂!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权衡、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被彻底点燃的滔天怒火焚烧殆尽!
他猛地抬头,不顾那几乎要将头颅压碎的恐怖威压,用尽毕生力气,朝着栖云轩的深处,发出了震彻整个白府的凄厉召唤:
“肖宗师——!!!” “你还要看到什么时候——?!!!” “还不出手吗——?!!!”
那声音凄厉、绝望、充满了玉石俱焚的疯狂!
栖云轩深处,那栋三层红木小楼的阴影里。
一股沉寂了许久、如同火山般压抑着的雄浑气息,骤然苏醒!
刹那间,空气仿佛被点燃!
一股炽热、霸道、充满了毁灭性力量的气场,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猛地爆发开来!
瞬间将那弥漫整个庭院的、属于子鼠的冰冷死寂的威压,撕开了一道灼热的裂口!
“哼!” 一声低沉、苍劲、如同闷雷滚动般的冷哼,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带着宗师级强者独有的威严与怒意!
一道穿着灰色古朴劲装、身形并不高大却如同山岳般沉稳的身影,如同撕裂了空间,骤然出现在庭院入口处的阴影之中!
老者须发皆白,面容冷峻如刀削斧劈,一双眼睛开阖间精光爆射,如同两柄出鞘的绝世利剑,瞬间锁定了血泊边缘的少年!
白家最后的底牌,宗师供奉—— 肖云川!
他周身气息鼓荡,炽热的真气如同实质的火焰般在体表隐隐流动,脚下的青石板无声无息地寸寸龟裂!
空气因为高温而扭曲,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老夫……” 肖云川的目光扫过庭院内如同地狱般的惨状,尤其是看到白山那不成人形的躯体时,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声音如同九幽寒冰,一字一顿,带着撕裂空气的锋锐: “……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