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碾碎白家(下)

肖云川那声“来也”的尾音尚未在血腥弥漫的庭院中彻底消散,一股属于宗师前期强者的炽热、霸道、仿佛要焚尽万物的气势便轰然爆发!

空气被灼烧得扭曲变形,发出细微的噼啪爆鸣。

他灰色的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裹挟着狂暴的真气,撕裂了庭院入口处的阴影,一步踏出!

脚下的青石板应声化为齑粉!

那双精光爆射的眸子,如同两柄烧红的烙铁,瞬间锁定血泊边缘的少年身影,里面燃烧着冰冷的杀意和一丝被挑衅的宗师之怒!

他右手虚抬,五指间炽烈的赤红真气疯狂凝聚压缩,发出刺耳的尖啸,眼看就要化作焚山煮海的恐怖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老东西,”少年冰冷的声音如同九幽刮起的寒风,瞬间盖过了真气的尖啸,每一个字都淬着浓稠的、深入骨髓的轻蔑与漠然,“装你妈呢?”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发,没有风云变色的异象。

少年——子鼠——依旧站在原地,甚至没有做出任何防御或攻击的姿态。

他只是微微抬起眼皮,那双深渊般的眼眸平静地迎上肖云川那足以让明劲巅峰武者心神俱裂的恐怖目光。

两点浓稠的黑暗深处,那细微的金芒微微闪烁了一下。

嗡!

一股无形无质、却仿佛源自生命最底层规则的、绝对上位者的恐怖威压,如同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黑暗,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肖云川那狂暴前冲的身形,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由绝对位格构成的叹息之墙!

“呃!”

一声闷哼从肖云川喉咙里挤出!

他那张冷峻如刀削斧劈的老脸瞬间涨红,前冲的势头被硬生生遏止!

凝聚在右手的恐怖真气如同被投入冰海的熔岩,剧烈地明灭闪烁,发出“滋啦”的哀鸣,竟有溃散的趋势!

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无法抗拒的恐怖寒意,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脊椎!

他眼中那属于宗师的、高高在上的冰冷杀意,第一次被震惊和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所取代!

这威压……这绝非人类武者的气势!

古老!

苍茫!

如同神祇俯瞰蝼蚁!

肖云川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那丝骇然,宗师的心境让他迅速冷静,他深吸一口气,周身鼓荡的真气强行稳住,目光死死盯住少年,语气带着一丝凝重和试图挽回局面的意味:“老夫知道,白山行事鲁莽,有错在先。但你……”

“老东西,”少年冰冷的声音再次打断他,那深渊般的眼眸里,终于有了一丝波澜,那是纯粹的、冰冷的杀意,如同冻结了万载的寒冰,“我记得……就是你,亲手把我这具躯壳的心脏拍碎的吧?”

肖云川瞳孔骤然一缩!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他脑中炸响!

他猛地想起了那个被他随手一掌拍碎心脉、像垃圾一样丢弃在客房的少年!

那个叫白社君的私生子!

眼前这个……占据了他躯壳的怪物!

他竟然记得!

而且是以这种方式点破!

一股寒意,比刚才那上位者威压更刺骨的寒意,瞬间从肖云川的尾椎骨窜起!

他心神剧震,下意识地想要开口辩解:“你…你先冷静一下,把白山放了,我们……”

“聒噪!”

冰冷的声音如同断头台的铡刀落下!

少年悬在身侧的左手,五指如同拨动无形的琴弦,对着肖云川的方向,随意地、轻描淡写地……向下一划!

动作优雅,如同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尘埃。

嗡——!

肖云川只觉得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仿佛源自规则本身的恐怖力量骤然降临!

没有预兆,没有轨迹,无视了他护体的灼热真气,无视了他宗师级的敏锐感知!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撕裂厚重皮革般的刺耳声响!

肖云川那凝聚着恐怖赤红真气的右臂,自肩胛处,齐根而断!

断口平滑如镜!

肌肉、骨骼、血管、神经……如同被最锋利的空间之刃瞬间切割!

炽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

溅射在周围的地面、墙壁、以及那些跪伏在地、抖如筛糠的白家众人身上!

“啊啊啊啊——!!!”

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惨嚎,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猛地从肖云川口中爆发出来!

剧痛瞬间淹没了他的神智!

他左手死死捂住那狂喷鲜血的恐怖断口,身体踉跄着连连倒退,脸上所有的冷峻、威严、宗师气度瞬间被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的恐惧所取代!

“我的手!!我的胳膊!!”他如同疯魔般嘶吼着,声音里充满了惊骇欲绝,“你竟敢!你竟敢断我一臂?!你竟敢——!”

剧痛和暴怒彻底冲垮了理智!

肖云川仅存的左臂猛地抬起,体内残存的、属于宗师前期所有的狂暴真气,如同决堤的洪流,疯狂地朝着断臂处涌去!

他要拼命!

他要让这个怪物付出代价!

赤红色的真气瞬间在他断臂处凝聚、压缩,发出刺眼的光芒和恐怖的灼热波动!空气被灼烧得剧烈扭曲!一股狂暴、毁灭的气息疯狂攀升!

“蛮牛破山法!”肖云川双目赤红,如同濒死的凶兽,发出了最后的咆哮!

“哦?”

少年那深渊般的眼眸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不是恐惧,不是凝重,反而像是……一丝惊讶,一丝玩味?

他无视了那正在疯狂凝聚、足以重创大宗师前期武者的恐怖能量,反而微微歪了歪头,像是在仔细品味着什么。

“蛮牛破山法……”少年冰冷的低语在血腥的庭院中回荡,带着一丝奇异的缅怀,“这么说……老牛的封印石……有线索了?”

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少年那冰冷无情的意识深处,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涟漪荡开,显露出一丝被无尽岁月尘封的片段:

——混沌初开,十二道光芒各异的魔石悬浮于虚空。

一道憨厚、沉默、如同山岳般沉稳的意念,始终默默地跟随在自己(子鼠)的身后。

无论自己提出何等疯狂的计划,无论面对何等强大的敌人,那道意念从未有过一丝动摇,从未发出一句质疑。

它只是沉默地、坚定地执行着,用那足以撼动星辰的力量,为自己扫平一切阻碍……丑牛……那个只懂得“鼠对俺好,俺就帮鼠”的傻大个……那份十成十的忠义……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名为“伤感”的情绪涟漪,在那片冰冷的意识核心中一闪而逝。快得如同幻觉。

然而,就是这微不足道的、不足万分之一刹那的走神!

肖云川眼中闪过一丝狰狞的狂喜和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以为抓住了机会!

那凝聚了毕生修为、甚至燃烧了部分生命精元的“蛮牛破山法”终极一击,轰然爆发!

“死——!!”

一只由纯粹狂暴赤红真气构成的、足有磨盘大小的巨大牛蹄虚影,带着焚山煮海、破灭万物的恐怖气势,撕裂空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朝着微微走神的少年头颅狠狠踏下!

所过之处,空气被灼烧出焦糊的味道!

面对这足以让大宗师前期都为之色变的搏命一击,少年深渊般的眼眸里,那点细微的金芒猛地一闪!

冰冷的声音,带着一种仿佛看穿一切愚昧的极致漠然,清晰地吐出两个字:

“傻逼。”

悬空的右手,五指随意地、如同驱赶苍蝇般,对着那踏落而来的巨大赤红牛蹄,凌空一拂!

动作轻柔,不带一丝烟火气。

嗡——!

那狂暴绝伦、仿佛能踏碎山峰的巨大牛蹄虚影,在距离少年头顶不足三尺之处,如同遭遇了无形的、绝对无法逾越的屏障!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

没有能量肆虐的爆炸!

那足以令大宗师变色的恐怖攻击,就像投入大海的火星,无声无息地……湮灭了!

赤红的牛蹄虚影寸寸碎裂、分解,化作最原始的能量粒子,消散在空气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什么?!”肖云川脸上的狂喜和狰狞瞬间凝固,化作一片死灰般的绝望和难以置信!他燃烧生命精元的搏命一击,就这么……没了?

回答他的,是少年悬空的右手,五指再次向内,随意地一握!

“咔嚓——!!!”

又是一声令人头皮炸裂的骨裂脆响!

肖云川仅存的左臂,自肘关节处,被一股无形的巨力瞬间折断!扭曲成一个诡异的角度!森白的骨头茬子刺破皮肉和衣袖,暴露在空气中!

“呃啊啊啊——!!!”

更加凄厉、更加绝望的惨嚎响彻云霄!

肖云川再也支撑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

剧痛和失血让他眼前阵阵发黑,身体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颤抖!

双臂尽断!

短短不到一分钟,威震白家数十载、被视为家族定海神针的宗师供奉肖云川,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

“宗师……肖宗师……败了?!” “手臂……两条手臂都没了!” “完了……我们完了……” “救命啊……谁来救救我们……” 庭院内,所有跪伏在地的白家众人,如同被瞬间抽走了魂魄,脸上只剩下极致的恐惧和死灰般的绝望!

连宗师都如同蝼蚁般被随手碾碎,他们还能指望什么?

家主白启明死死抱着已经彻底吓傻、只会无意识抽搐的妻子林婉如,脸上再无一丝血色,眼神空洞,仿佛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少年踩着粘稠的血浆和骨渣,如同行走在自家的后花园,缓缓踱步到跪在地上、双臂尽断、浑身浴血、气息奄奄的肖云川面前。

那双冰冷如万载玄冰的靴子,随意地踩在了肖云川的肚子上。

“呃……”肖云川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感觉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如同看着一条在泥泞中垂死挣扎的蛆虫。

“求……”肖云川眼中最后一点属于宗师的骄傲彻底崩碎,只剩下最卑微、最原始的求生欲。

他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满是恐惧和哀求,“求求你……饶了我……我知道错了……饶了我……”

少年没有理会他的哀求,脚上微微用力。

“咔嚓!咔嚓!” 两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腿骨断裂声响起!

肖云川的双腿膝盖,在少年随意的一踏之下,如同脆弱的芦苇般瞬间折断!

剧痛让他发出最后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身体彻底瘫软下去,如同一滩烂泥!

紧接着,少年那只沾满血污的脚,缓缓抬起,移到了肖云川的小腹丹田位置——那里是武者毕生修为凝聚的源泉!

肖云川浑浊的眼中,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恐惧!比断臂断腿,比死亡本身更让他恐惧的事情就要发生!

“不——!!!”他发出撕心裂肺的、绝望到极致的哀嚎,仅存的意识让他不顾一切地挣扎起来,如同一条被丢上砧板的鱼,“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废我修为!你不能这样!我苦修一甲子啊!求求你!唯独这个不要!求求你!饶了我!饶了我吧——!!!”

声音凄厉、绝望、卑微到了尘埃里,充满了对一个武者而言比死亡更残酷的恐惧。

少年深渊般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仿佛在欣赏着垂死者最后的挣扎。

脚掌,带着万钧之力,毫不留情地,朝着那丹田气海的位置,缓缓踏落!

“住手——!!!”

就在这千钧一发、肖云川即将彻底沦为废人的瞬间!

一声苍老、嘶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的断喝,猛地从庭院入口处传来!

众人惊骇回头!

只见一位须发皆白、面容枯槁、穿着深青色绸缎长衫的老者,正拄着一根紫檀木龙头拐杖,在两名同样面无人色的管事搀扶下,颤巍巍地站在门口。

正是白家真正的定海神针,太老爷——白崇山!

“太老爷!” “爸!” “老爷子救命啊!” 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绝望的白家众人纷纷发出带着哭腔的呼喊。

然而——

白崇山甚至没有看血泊中的白山一眼,没有看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的肖云川,更没有看那些跪地哀求的族人。

他那双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眼睛,死死地、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敬畏,锁定在庭院中央那个踩踏着宗师、如同魔神般的身影上!

在所有人难以置信、如同见鬼般的目光注视下!

这位掌控白家数十年、威严深重、连家主白启明都需敬畏三分的白家太老爷,白崇山!

竟猛地推开了搀扶他的管事!

“噗通——!”

一声沉闷的、带着骨骼不堪重负脆响的声音!

这位曾经威震上京、如今依旧象征白家最高权威的老者,竟然毫不犹豫地、双膝重重地砸在了冰冷肮脏、浸满血污的青石板上!

他双手拄着拐杖,头颅深深地、卑微地垂了下去,额头几乎要触碰到地面上的血浆和碎骨!

那苍老、嘶哑、带着无尽屈辱和哀求的声音,如同杜鹃啼血,清晰地响彻在死寂的庭院上空:

“求前辈……高抬贵手……” “放我白家……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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