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雪很久没说话，祁棠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听到有一个声音在耳边轻轻地说：“你要记得你说的话。”
……
第二天一早，祁棠被闹钟吵醒。她今天有早八，哈欠连天地从床上迷迷瞪瞪坐起，下床刷牙洗脸。
一般牧雪都会等她一起出门的，但今天却没有，不仅如此，还把床铺收拾得很整洁，整洁得像从来没有睡过人似的。
或许是想提前出门吃个早饭？
金宁大的一食堂有很好吃的拉面，但就是人多，师傅又煮得慢，需要排队，那是牧雪的最爱。
思及此，她没有多在意，收拾好了之后就踩上鞋子出了门。
她来得比较晚，几乎是卡点到的教室，身边有人坐下，她歉疚地说：“不好意思，这个位置是给我室友的。”
对方离开之后，她拿起手机给牧雪发消息，想问问她在哪。一般牧雪先到的话，会给她占位置，反之亦然。
但离奇的事发生了，在她的手机里面，竟然看不到牧雪的对话框。她在置顶里面搜索她的名字，也没有弹出来相应联系人。
太奇怪了，聊天软件也出问题了？
好在这节课没有点名，要是被老师发现了旷课，可是会扣平时分的。
谁料到了下课时间，讲台前的老师忽然调出来一个二维码，让所有人扫码签到。
那些没来的，提前走的，都失去了签到机会，被记上了翘课名单。
牧雪一般不会迟到，也不会旷课，祁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她可能是出了意外才耽搁的。
牧雪是最经典的那种好学生，就连水课老师布置的作业她都会认真完成，因为意外情况被扣分也太冤枉了。
等大家都散得差不多了，祁棠走到收拾课件的老师旁边，想知道是否有转圜余地。
谁料听完之后，老师翻了翻学生名册：“唔……没有你说的这个人啊。你们班学生不是四十二个吗？已经来齐了。”
什么？
祁棠很震惊，把老师手上的学生名册拿过来看了看，然后笃定地说：“您这个印错了。我们班学生是四十三个，少印了一个。”
刚好班长从她身后走过，她叫住了班长，问她：“班长，你来看看这个名册是不是印错了，学生名册上只有四十二个学生。”
“没印错啊。”班长一脸纳闷，“我们不就是四十二个学生吗？”
祁棠一愣：“那牧雪呢？这上面没有牧雪。”
“牧雪？谁是牧雪？”
“就是我的室友啊，经常和我一起上课的那个。”
“你没有室友吧？你不是住单独空出来的那间独寝吗？而且也总是一个人来上课。”
祁棠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仿佛全世界都在跟她开玩笑。
她问了认识牧雪的每一个人，但是都没有人承认认识她。
她还去问了胡思茵和灵异社的成员，问他们记不记得那个腼腆的女孩，但是他们都齐声回答那天晚上只见过她和沈妄而已。
因为问过的人太多，后来甚至有人来关心她的精神状况。觉得她得了癔症，才幻想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人。
被全世界否认的感觉非常孤独，但祁棠还没有崩溃，因为她知道，还有一个人可以作证她的说法。
如果那个人也说牧雪并不存在，那祁棠就会真的怀疑自己疯了。
“她消失了？”沈妄合上书，“不过这很正常。”
祁棠双手按在桌子上，整个人几乎快凑到他面前：“真的吗？我没有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叫牧雪的女生存在？”
她被怀疑了太多次，都开始怀疑自己了。
沈妄直接说：“那你相信他们，还是我？”
“那当然是你。我不信你还能信谁？你说我是假的我都信。”
他嘴角轻轻一勾，但很快压了下去，起身朝着图书馆外走去。
“放心吧，你不是假的。”
祁棠是救赎他的存在，也是黑暗世界中唯一一束光，即便她是假的，他也会让她变成真的。
沈妄说，牧雪本来就很奇怪。
祁棠隐约想起，这句话在他和牧雪见的第一面就提醒过自己，但是她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如果牧雪真的是厉鬼，是不可能瞒过沈妄的。
沈妄除了说她奇怪之外，没有太大的反应，就说明牧雪大体上是无害的。
“人有人气，鬼有鬼气，人气燥热，鬼气阴森。我们依靠这个来分辨对方是人类还是同类。”
“人气每个人都有吗？那我也有吗？”祁棠追上他的脚步。
“你是香气。”
祁棠被他猝不及防的坦白闹了个大红脸。
但沈妄似乎不觉得有什么，面色如常地穿过回廊，继续道：“但你那个室友，她身上没有人气，也没有鬼气，她的气不存在。”
“连动物都有气，但只有不存在的人，才不存在气。”
“我建议你别管，但你不会听，对吗？”
外面正在下雨，沈妄看了一眼，拉着她走到旁边的拐角。
“我没带伞。”祁棠低声说道。
“我也没带，所以闭上眼。”
她那双漂亮的杏眼还傻呆呆地望着他，沈妄有点心痒，抬手捂住她眼睛的同时，低头亲了亲她柔润的红唇。
他再次放下手时，祁棠发现自己回到了寝室。
沈妄松开她的手，抬步走到了牧雪的桌前。床、桌、衣柜都跟没使用过一样崭新。
“虽然她没有人气，但一个人只要存在过，就不可能一点踪迹都没留下。寝室是她最经常生活的地方，这里或许还残存着线索。”
“啊，找到了。”
他手中拿着一张信封，祁棠看见的瞬间几乎喜极而泣。光是沈妄肯定她还不够，只有这封信出现，她才能确定昨晚的交流不是自己的臆想。
她奔过去看着沈妄展开信封，但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信封上面的字正在一行行地消失，先是字，然后是纸张……最后这封信封在沈妄手中化为透明，消失在了空气中。
牧雪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没有了。但她还是在消失之前，勉强记住了信封的落款。
……悼亡村。
什么村子，会叫这么奇怪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