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新生

九月的阳光尚存着夏末的余温,透过梧桐叶的缝隙,在柏油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林弈将车缓缓停在校门口的车位上,他推开车门,打开后备箱,里面粉色行李箱是女儿林展妍十六岁生日时他送的礼物,表面贴着几张褪色的卡通贴纸——那是她少女时代的痕迹。

女儿林展妍也已经下车,她今天穿了条纯白色的及膝连衣裙,棉麻质地,裙摆随着微风轻轻摆动,像初绽的百合花瓣。

九月的风还带着暑气,撩起她额前几缕碎发,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捋,指尖却与他伸来的手碰在一起。

“宿舍是三人间,你室友应该到了吧?”林弈说着,很自然地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

林展妍身子轻轻一颤。

那触感太熟悉了——十八年来,这双手为她梳过头、擦过泪、做过无数顿饭。

可今天,在这即将分别的校门口,这寻常的触碰却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可能是要跟爸爸分开住,不习惯。”她在心里想着,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泛起薄红。

家离学校有四十多分钟车程,父女俩早就商量好,林展妍这学期开始住校。

昨晚收拾行李时,她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已经长大了,可此刻站在校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新生人群,她忽然希望这条路能再长一些。

“别担心,周末爸来接你。”林弈拍了拍她的肩膀,力度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沉稳。

“嗯。”林展妍点点头,目光却还黏在爸爸的侧脸上。

宿舍楼没有电梯,林弈单手提起那个二十公斤的行李箱,一步两阶地往上走。

他的步伐稳健有力,呼吸平稳如常,白色衬衫的袖口挽到手肘,小臂的肌肉线条随着动作微微起伏。

林展妍跟在后面,目光落在他宽厚的背上。

衬衫布料被汗水微微浸湿,隐约显出背部肌肉的轮廓。

她忽然意识到——爸爸的身材保持得真好。

宽肩窄腰,双腿修长,完全不像路上看到的那些腆着肚腩、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

这个念头让她耳根发烫。她赶紧摇摇头,试图把那些不该有的思绪甩出脑海。

五楼,走廊尽头的那间是女儿的宿舍。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女孩子清脆的说话声和窸窸窣窣的收拾声。

林弈用膝盖顶开门,宿舍里的景象映入眼帘。

靠窗的上铺,一个女孩正跪在床上铺床单。

她的头发长得惊人,几乎垂到腰际,此刻随着她俯身的动作,如黑色瀑布般从肩头倾泻而下。

她穿着淡蓝色的雪纺连衣裙,裙摆因为跪姿滑到大腿中间,露出白皙笔直的小腿和膝盖。

下铺的书桌前,另一个女孩正在整理文具。

她穿着黑色紧身T恤和修身牛仔裤,身材曲线被勾勒得淋漓尽致。

头发刚到肩膀,发尾向里扣出乖巧的弧度,脸型圆润可爱,下巴却意外地精巧,像是精心雕琢过的艺术品。

她听到动静转过身,眼睛圆溜溜的。

“你们好,我是林展妍。”林展妍走进来,脸上绽开一个友好的笑容。

上铺的女孩闻声抬头。

她的动作很轻盈,单手撑着床沿,像只灵巧的猫一样跳下来。

裙摆在空气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落地时几乎没发出声音。

“你好呀,我叫陈旖瑾。”她的声音很柔,说话时,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林弈,随即迅速移开视线,“这位是上官嫣然。”

上官嫣然已经站起身,大大方方地打量着林弈:“这是你哥哥吗?好年轻,好帅啊。”

林弈摇摇头,嘴角扬起一个温和的弧度:“我是展妍的父亲,林弈。”

空气安静了一秒。

陈旖瑾睁大了眼睛——那是一双很美的凤眼,眼尾微微上挑。

她仔细端详着林弈的脸,从饱满的额头到高挺的鼻梁,再到线条清晰的下颌,试图在这样一张脸上寻找岁月留下的痕迹。

可除了眼角那几道浅浅的笑纹,她什么也没找到。

这张脸看起来至多二十七八岁,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没有任何松弛的迹象。

上官嫣然直接叫出声:“完全看不出来!”她顿了顿,那声“叔叔”叫得有些迟疑,“叔…叔叔好。”

林弈笑了笑,没再多解释,开始帮女儿收拾行李。

陈旖瑾正低头往杯子里倒热水,目光不自觉地跟着他的动作移动。

直到热水溢出杯沿,她才猛地回过神,连忙拿起一旁抹布,想擦干桌上的水迹。

“我来吧。”林弈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抹布。

他擦桌子的动作很熟练,几下就把洒出的水迹清理干净。

陈旖瑾站得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味道——有极淡的汗味,不难闻,反而有种成熟男性特有的、让人安心的气息。

她的脸有些发热。

上官嫣然靠在桌边,看着林弈利落的动作:“叔叔平时常做家务?”

“嗯,家里就我和展妍,这些事自然是我来。”林弈抬头对她笑了笑。

这个角度,眼角的细纹变得明显了些,却丝毫不显老态,反而添了几分温润的质感。

上官嫣然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笑起来:“真好,会做家务的男人最迷人了。”

陈旖瑾轻声附和:“是啊,现在肯踏实做这些的男生确实不多。”

林弈没接话,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

他帮女儿铺床叠被,动作娴熟得像做过千百遍。

书本在书架上按高低排列整齐,文具收进笔筒,洗漱用品摆到洗手台——不过几分钟,原本空荡荡的床铺和书桌就有了生活的气息。

“妍妍,爸先回去了。”他直起身,温声说。

“嗯!”林展妍的脸一下子红了。被爸爸在刚认识的人面前叫小名,有点害羞,但心里又泛起甜丝丝的感觉,“老爸路上小心。”

林弈转身离开。白衬衫的背影在走廊光线中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楼梯转角。

三个女孩的目光还停留在空荡荡的门口。

陈旖瑾最先回神。她转过身,说道:“你爸爸真的好年轻,完全看不出有这么大的女儿。”

上官嫣然凑过来,手臂很自然地搭上展妍的肩膀:“就是呀,还这么帅,身材又好。”她顿了顿,问道,“你妈妈呢?没一起来吗?”

林展妍的眼神暗了暗:“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出国了。我是爸爸独自带大的。”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空气中弥漫开微妙的沉默。

陈旖瑾的声音更柔了,像怕惊扰什么:“抱歉,提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都过去好多年了。”林展妍摇摇头,重新扬起笑容,“爸爸很不容易,一个人又要工作又要照顾我。小时候我生病,他整夜整夜地守着;我学钢琴,他省吃俭用给我买最好的琴;我考试考砸了,他从来不骂我,只会说‘下次努力就好’……”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眶有些发红。

上官嫣然在她肩头轻轻按了按,力道温柔却坚定:“往后咱们就是姐妹了。”她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谁欺负你,我们第一个不答应。”

陈旖瑾也点头,递过来一张纸巾:“对,我们是室友,更是朋友。”

林展妍接过纸巾,擦了擦眼角,破涕为笑:“谢谢你们。”

窗外,九月的阳光正好。

……

林展妍的大学生活,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大学第一课是军训。

夏末的太阳依旧毒辣,操场上弥漫着塑胶跑道被炙烤后的气味。

宿舍三人的长相太过出众,没几天就被新生们私下称为“系内三朵金花”——这个称号在军训第三天就传遍了整个文学院。

每天军训间隙或结束后,总有男生找各种理由来搭讪。

送水的、问路的、借东西的,热情得让人招架不住。

林展妍总是礼貌地拒绝,陈旖瑾则用清冷的态度让人知难而退,唯有上官嫣然,会笑嘻嘻地跟人聊天,但一旦对方表露出进一步的意思,她就会巧妙地转移话题。

一周的军训很快过去。

白天一起在烈日下站军姿、踢正步,晚上一起在宿舍吐槽教官的严厉,三个女孩迅速熟络起来。

她们一起训练,一起吃饭,晚上熄灯后挤在一张床上聊到深夜——聊高中时代的趣事,聊未来的梦想,聊喜欢的音乐和电影。

周五晚上,最后一节军训课结束。林展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宿舍,整个人瘫倒在床上,像一滩融化的冰淇淋。

“旖瑾,嫣然,”她侧过脸,看向对面的床铺,“这周末要不要来我家玩?我爸做饭可好吃了,慰劳一下咱们这周累坏的身子。”

陈旖瑾从对面床上探出身。

她刚洗完澡,穿着淡粉色的细吊带睡裙,真丝质地,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领口开得有些低,探身时,胸前的柔软几乎要从领口溢出来。

裙摆因为动作滑到大腿根,整条腿都暴露在空气中——那双腿又长又直,皮肤白皙得像是上好的羊脂玉。

“真的吗?”她的声音带着沐浴后的慵懒,“会不会太打扰?”

“不会啦,我爸很好客的。”林展妍侧过身,用手肘支起脑袋,“而且他一个人在家也闷,人多热闹些。”

上官嫣然立刻从床上坐起来,眼睛亮得像星星:“Gogogo!正好尝尝叔叔的手艺。食堂那些饭菜我这周都快吃吐了。”她穿着黑色真丝睡袍,腰带松松地系在腰间,领口敞开着,露出里面黑色蕾丝内衣的边沿。

随着她起身的动作,睡袍下摆滑开,大腿的肌肤在黑色布料的衬托下白得晃眼。

三个女孩相视而笑,周末的行程就这样定了下来。

……

第二天中午,林弈接到女儿的通知开车来接她们。

他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棉质T恤和深蓝色牛仔裤,脚上是双干净的白色板鞋。

这样的打扮让他看起来更像大学生,而不是一个十八岁女孩的父亲。

上车时,陈旖瑾抢在林展妍前面,很自然地拉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我坐前面吧,晕车。”她轻声解释,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林展妍愣了一下,还是点点头,和上官嫣然一起坐进了后排。

陈旖瑾今天穿了条浅绿色的及膝连衣裙,棉麻质地,V领设计露出精致的锁骨和一小片白皙的胸口。

裙子的剪裁很修身,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纤细的腰身和优美的臀部曲线。

她坐进车里,伸手去拉安全带。

“咔哒。”

安全带扣上的声音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那根带子斜勒过她的胸前,把原本就饱满的形状勾勒得更加明显。

她坐定后,用眼角的余光悄悄打量林弈。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很稳,手指修长,骨节分明。

“妍妍,系好安全带。”林弈从后视镜看了女儿一眼。

“知道啦老爸。”林展妍嘟囔着,拉过安全带扣上。她的目光瞥向副驾驶座上的陈旖瑾,心里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舒服。

她今天穿了条牛仔热裤和简单的白色T恤。

热裤很短,裤边还做了毛边处理,整双腿都露在外面——那双腿继承了父亲的优点,笔直修长。

T恤下摆打了个结,露出一截纤细的腰肢。

上官嫣然坐在后排另一侧。

她穿了条紧身的黑色包臀短裙,裙摆刚刚盖住大腿根,上衣是正红色的细吊带背心,布料少得可怜,露出圆润的肩膀、纤细的手臂和一小截平坦的小腹。

她歪着头靠在车窗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趾在凉鞋里轻轻动着。

车子驶出校园,汇入午后的车流。

林弈开车很稳,不急不缓,遇到行人会早早减速礼让。

车厢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萨克斯风的声音慵懒而缠绵。

“叔叔喜欢爵士乐?”上官嫣然忽然开口。

“偶尔听听。”林弈从后视镜里对她笑了笑,“做编曲的时候需要接触各种风格。”

“编曲?”陈旖瑾转过头,眼睛亮了起来,“叔叔是做音乐工作的?”

“算是吧,接些零活。”林弈的回答很简短,似乎不想多谈。

车子驶进一个郊区的新小区,林弈家在三楼。

屋子不大,三室一厅,但布置得很温馨。

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植——绿萝、吊兰、多肉,都长得郁郁葱葱。

客厅里最引人注目的是整整一面墙的书架,上面塞满了CD和乐谱,还有一些音乐相关的书籍。

“你们先坐,我去准备午饭。”林弈说着,从厨房门后取下一条深蓝色的围裙,熟练地系在腰间。

他转身走进厨房,很快里面就传来洗菜、切菜的声音。

上官嫣然凑到林展妍耳边,压低声音:“你爸真的好帅,还会做饭。”。

林展妍笑着推开她:“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爸爸!”语气里满是骄傲。

“哟~夸你一句还喘上了!”上官嫣然伸手去挠她痒痒。

两个女孩笑闹成一团。

陈旖瑾没有加入,她的目光在客厅里缓缓移动,像在参观一个珍贵的博物馆。

最后,她的视线停在了客厅角落的木质置物架上。

她走过去,脚步很轻。

置物架上整齐地排列着几十张CD。

它们被保存得很好,但依然能看出岁月的痕迹——封面泛黄,边角微微卷曲,塑料盒上有细微的划痕。

陈旖瑾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些CD的封面,动作小心翼翼。

“这些CD…”她轻声呢喃,小心地抽出一张。

封面已经褪色,但依然能看清上面的图案——一个年轻男子抱着木吉他,坐在天台边缘,身后是漫天晚霞。

那眉眼,那笑容,跟现在的林弈有八九分像,只是更青涩,更张扬。

上官嫣然也凑过来,探头去看:“这…这是林叔叔?”她接过CD,仔细端详,“天哪,也太帅了吧!比现在那些小鲜肉帅多了——不是那种精致的帅,是…是有生命力的帅。”

林弈正好端着两盘菜从厨房出来,看到她们手里的CD,动作顿了一下。

“都是很久以前的东西了,没什么好看的。”

“叔叔你还出过专辑?”上官嫣然眼睛瞪得圆圆的,视线在林弈和CD封面之间来回移动,像在确认这是同一个人。

林展妍接过话:“我爸十八年前可红了,是真正的顶流。”她的语气里满是自豪,但随即又低落下来,“后来…因为一些事,退圈了。”

陈旖瑾用指腹摩挲着封面上的那张脸,抬眼看林弈。她的目光很专注,像要透过现在的他,看到十八年前那个抱着吉他的少年。

“叔叔的歌很好听,”她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我在家常听妈妈放。她说,那是她青春里最美的背景音乐。”

“啊啊啊!”上官嫣然忽然捂住嘴,盯着CD上面的字眼,眼睛瞪得更大了,“林弈!是那个当年红极一时又突然隐退的天才歌手林弈!我想起来了!我妈的唱片柜里有一整排他的专辑!”她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我都想立刻打电话跟我妈说了——‘妈,我见到你年轻时的偶像了,他还给我做饭吃!’”

“啊?”林展妍愣了,“你们都知道我爸?”

“那可不!”上官嫣然把CD抱在胸前,像抱着什么珍宝,“我家里还有他的珍藏版专辑呢,我妈当宝贝似的收着,连我都不让碰。”她嘴上说着,目光却黏在林弈身上,毫不掩饰欣赏和好奇。

陈旖瑾轻轻点头,长发随着动作滑过肩头:“我也是。我妈是叔叔的铁杆歌迷,我算是听着叔叔的歌长大的。”她顿了顿,补充道,“那首《七里香》,我妈每年夏天都要循环播放。”

林弈的神情恍惚了一瞬。

那双总是平静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飞快地掠过,像是深潭被投入一颗石子,漾开一圈圈涟漪。

但很快,那些涟漪就平息了,水面恢复平静。

“都是陈年往事了。”他摇摇头,转身往厨房走,“先吃饭吧,菜要凉了。”

午饭很丰盛。

清蒸鲈鱼、糖醋排骨、蒜蓉西兰花、西红柿炒蛋,还有一锅熬得奶白的鱼头豆腐汤。

每道菜都色香味俱全,摆盘也很讲究,不像家常菜,倒像是餐厅里的出品。

“哇!叔叔的厨艺太绝了!”上官嫣然夹了块排骨送进嘴里,腮帮立刻鼓了起来。

她眯起眼睛,一脸享受,“天哪,妍妍你这是有个什么神仙老爸啊!又会唱歌又会做饭,还帅得这么离谱,你上辈子拯救银河系啦?”

“我没吹牛吧?早说我爸做饭一流!”林展妍得意地扬起下巴,像只炫耀的小孔雀。

陈旖瑾也连连点头,顾不上说话,一口接一口地吃。她吃相很文雅,小口小口地咀嚼,但速度不慢,显然是真的喜欢。

吃了会儿,她才抬起头:“叔叔现在还做音乐吗?写歌或者…?”

“偶尔有灵感了写写歌,”林弈一边说,一边起身盛汤,“主要还是接些编曲、配乐的零活,赚点生活费。”他把盛好的汤碗放到陈旖瑾面前,“加上以前那些老歌还能有点版权收入,勉强够养活我们爷俩。”

上官嫣然埋头苦吃,含糊不清地说:“这味道,比五星级酒店的大厨都不差!叔叔你真厉害,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林展妍看着两个闺蜜投向爸爸的崇拜眼神,心里涌起一股异样感。

那感觉酸酸涩涩的,像未熟的青梅。

她故意提高声音,试图把爸爸的注意力拉回来:“爸,我馋你做的红烧肉了,下周做给我吃好不好?”

“好,”林弈很自然地给女儿夹了块鱼肉,剔掉了刺,“你想吃什么都有,爸给你做。”

林展妍满意地点点头,示威般瞥了两个闺蜜一眼。可惜,那两位正沉浸在美食的诱惑中,根本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

饭后,林弈收拾碗筷,三个女孩想帮忙,却被他笑着赶出了厨房:“客人就好好坐着,这点活儿一会儿就好。”

她们只好回到客厅。

上官嫣然和陈旖瑾一左一右坐在林弈身边,开始问东问西——当年的演唱会是什么样子的?

写《七里香》的时候有什么故事?

为什么突然退圈?

林弈拣了些轻松有趣的讲:第一次登台时紧张得忘词,即兴发挥反而效果更好;写《七里香》是因为某个夏天路过一条开满花的小巷;退圈是因为…累了,想换个活法。

他避开了沉重的部分——那些铺天盖地的舆论,那些恶意的揣测,还有…那个人的离开。

他坐在沙发上,三个女孩围在旁边,仰着脸听。

陈旖瑾听得尤其专注。

她身子微微前倾,双手托着腮,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弈。

她连衣裙的领口本来就低,这个姿势让襟前的布料敞开更多,几乎露出大半个胸脯的弧度。

肌肤在阳光下白得晃眼,中间的沟壑深而诱人。

她却浑然不觉,全副心神都在林弈的声音上——那声音低沉温和,讲故事时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

上官嫣然盘腿坐在地毯上。短裙因为这个姿势往上缩,几乎露出大腿根。她毫不在意,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林弈。

“叔叔,”她忽然开口,打断了林弈关于某次巡回演出的回忆,“那你现在单身吗?这么多年,没想过再找个人结婚,组建家庭?”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

林展妍几乎立刻插话:“我爸有我就够了!我们俩过得挺好的!”她的声音又急又快,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过激,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以前妍妍还小,需要我全心照顾,确实没想过这些。”他的目光落在女儿脸上,眼神温柔,“但现在她上大学了,算是长大了,独立了。你说的…”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似乎也不是完全不能考虑的事情。”

“老爸!”林展妍从沙发上站起来,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她嘟着嘴,眼睛一下子就红了,“你说什么呢!不许考虑!”

“爸跟你开玩笑呢,看把你急的。”林弈笑着把女儿拉回身边坐下,大手在她头上揉了揉,“爸都这年纪了,又是个带着女儿的单亲爸爸,哪还有那么好的人能看得上?”他的语气轻松,“别瞎想。”

“反正…反正我不管,”林展妍低下头,“你不准给我找后妈…至少现在不准。”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

上官嫣然和陈旖瑾对视一眼,交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

傍晚时分,林弈开车送她们回学校。

上车时,陈旖瑾又抢着坐了副驾驶座。

这次她没有解释,只是很自然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系安全带时,她的手指依然有些抖,扣了两次才扣上。

上官嫣然坐在后排,修长的腿轻轻晃着,涂着红色指甲油的脚尖不时碰到前座的椅背。

每次触碰都很轻,像是不经意,但频率高得让人无法忽视。

林展妍看着这一切,心里不舒服的感觉越来越重。

那感觉像藤蔓,从心底滋生,缠绕着她的心脏,越收越紧。

她盯着陈旖瑾的后脑勺,盯着上官嫣然晃动的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突然感觉自己昨晚的邀请像是在引狼入室。

车子驶进校园时,天已经半黑了。

下车时,陈旖瑾站在车门外,微微躬身。她的长发从肩头滑落,在晚风中轻轻飘动。

“叔叔,”她的声音很轻,“以后…以后还能去您家吃饭吗?您做的饭实在太好吃了。”带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当然欢迎,”林弈微笑点头,“你们是妍妍的朋友,随时可以来。”

上官嫣然也凑到窗边,手臂搭在车窗沿上。这个姿势让她的领口敞开得更低,胸前的柔软几乎要贴到车窗上。

“叔叔叔叔,下次我去,能跟您学做一两道菜吗?我也想学几手,以后可以做给…做给自己吃。”她笑得眉眼弯弯,语气里带着撒娇的意味。

林展妍站在两人之间,忽然朝爸爸的方向靠近了一小步。她的动作很细微,却带着明显的占有意味。

“爸,我们得赶紧进去了,”她伸手去拉两个闺蜜的胳膊,力道有些大,“学生会晚上好像还有个新生会议,别迟到了。”

林弈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看两个女孩,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释然:“好,去吧。路上小心,到宿舍给爸发个消息。”

“知道了!”林展妍几乎是拖着两个闺蜜往宿舍楼走。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了一眼。爸爸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窗里,他的侧脸在路灯下半明半暗,看不真切。

直到三个女孩的身影消失在宿舍楼门口,林弈才松了口气,缓缓靠回驾驶座。

他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今天一天,他注意到了太多细节。

陈旖瑾看他的眼神,不止是对长辈的敬重,还掺杂着少女的羞涩和好奇;上官嫣然那些“不经意”的触碰和露骨的夸奖,已经超出了晚辈对长辈的范畴。

而妍妍…她的表现也很异常,格外的黏人,格外的防备,像只护食的小兽。

他摇摇头,把这些念头甩出脑海。

是自己多心了吧?

她们只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对年长的男性有些好奇和崇拜,再正常不过。

妍妍也只是刚离开家,有些不适应,有些舍不得。

只是…当陈旖瑾说常听他的歌时,他心里确实泛起了一丝涟漪。

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那些往事了。那些掌声、那些灯光、那些写在歌里的青春和爱情…都被他锁进了记忆的深处,以为早已蒙尘。

原来,还是有人记得。

林弈发动车子,驶离校园。

……

门刚关上,林展妍就转过身,背靠着门板,盯着两个闺蜜。

“喂,”林展妍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试探和不安,“你们…不会真的对我爸有什么奇怪的想法吧?”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有些急:“他可是快四十岁的人了,是我们的长辈!”

空气凝滞了一瞬。

陈旖瑾正低头整理桌上的课本,动作顿了顿。

上官嫣然刚脱下外套,转过身来。脸上还带着笑,但那笑容有些微妙的变化。

几秒钟的沉默,长得像一个世纪。

陈旖瑾先笑起来。

她转过身,伸手捏了捏展妍的脸,动作亲昵自然:“妍妍你想什么呢?脑洞开太大了吧?”她的声音很轻快,像在说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叔叔当然是我们的长辈呀,我们只是觉得叔叔很厉害,很佩服而已。又会做饭,又会音乐,还一个人把你养得这么好——这样的男人,谁不佩服?”

上官嫣然躺回床上,她面朝天花板,声音懒洋洋的:“就是嘛,我们只是觉得叔叔又帅又有才华,还会照顾人,很厉害啊。”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二人,声音闷闷的,“你这小脑袋瓜里整天瞎琢磨什么呀?该不会是…你自己对叔叔有什么奇怪的想法,所以看谁都像情敌吧?”

这个姿势让她的短裙卷到了腰际,露出整个臀部的曲线。黑色的底裤是蕾丝材质,边痕紧裹着饱满的弧度。

林展妍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你、你胡说什么!他是我爸!”

“知道是你爸,开个玩笑嘛。”上官嫣然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却依然没有转过身。

林展妍看着她们自然的反应,心里的疑虑减轻了些。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旖瑾和嫣然只是性格比较开朗,对长辈比较亲近而已。

她走回床边坐下,开始整理今天带回来的东西。

脑子里却忍不住回想今天的每一个细节——旖瑾抢着坐副驾驶的样子;嫣然盯着爸爸看的眼神;吃饭时她们那些似有若无的触碰和话语…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

陈旖瑾用余光瞥了眼展妍的背影,垂下眼睫。

心跳有些快,在安静的宿舍里,她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出林弈的模样——他眼角的细纹,他手臂的线条,他系着围裙时精瘦的腰身,他讲故事时温和的嗓音…

她的脸有些热,悄悄把手贴到脸颊上。

上官嫣然背对着二人,她想起今天在车上,脚尖碰到林弈椅背的触感——那是她故意的,一次又一次,像在试探什么边界。

她想起他说话的声音,低沉温和,像大提琴的弦音。

她想起他否认再婚可能时的神情,那一闪而过的怅然…

她咬住下唇,一只手掐着自己大腿内侧,力道有些重,留下红痕。另一只手悄悄探入睡裙之下,指尖触碰到温热的肌肤…

……

林弈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

他脱下外套,随手搭在沙发扶手上。

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往常这个时候,妍妍会在书房写作业,或者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屋子里总有她的声音——哼歌的声音,翻书的声音,偶尔喊“老爸”的声音。

现在,这些声音都没有了。

他走到阳台,推开玻璃门。夜风吹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撩动他的头发。他倚着栏杆,看着楼下的街景。

女儿长大了,要飞走了。往后这屋子,就剩他一个人。

他轻轻叹了口气。

回到屋里,他打开音响。

老式的CD机发出轻微的运转声,几秒钟后,熟悉的旋律流泻出来——是他自己早年写的歌,那首叫《时光机》的歌。

歌词写的是对过去的怀念,对未来的迷茫,还有对某个人的念念不忘。

他坐进沙发,闭上眼睛。

音乐在耳边流淌,像时光的河流。

他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年前——那个站在舞台中央,被万千灯光照耀的少年;那个抱着吉他,在录音棚里一遍遍修改旋律的音乐人;那个牵着她的手,以为能走到永远的傻瓜…

那些画面一帧帧闪过,清晰得像是昨天。

突然,脑海里响起一个电子音:

【检测到宿主情绪出现波动…波动值达到阈值…符合重启条件…系统能量恢复中…娱乐巨星系统重新启动中…】

他猛然睁开眼睛。

音乐还在继续,客厅的灯光温暖如常。一切都和刚才一样,仿佛那声音只是他的幻觉。

但下一秒,声音再次响起:

【系统重启成功…自检完毕…核心功能完好…数据库完整度98.7%…欢迎回来,宿主。十八年未见,别来无恙。】

这一次,声音更清晰了,每个字都像直接敲在他的脑神经上。

林弈彻底怔住了。

系统…回来了?

那个十八年前,让他从一个孤儿变成顶流歌星的系统;那个给了他无数资源和技能,却也让他付出巨大代价的系统;那个在他人生最低谷时陷入沉睡,一睡就是十八年的系统…

现在,它又回来了?

这意味着什么?

林弈不知道。维持了十八年的平静生活,那些琐碎而安稳的日常,那些只有他和女儿的小确幸…

可能,要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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