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简直像出来野营一样。”
跃动的篝火。
上方飘散着诱人香气的烧烤鹿肉。
以及围坐在火堆旁的众人……
虽说刻意没有表露，但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
“想起小时候了呢，对吧？蕾娜。”
“呵呵，是啊。以前常和姐姐在这样的原野上看星星入睡……”
海莲娜与娜塔莉娅分享着少女时代的回忆。
“吧唧吧唧…咕噜——”
“哈哈哈，没人跟你抢，慢慢吃。”
安多拉斯塔正抚摸着潘特拉撕咬整头鹿的脑袋。
“嗯～那我们尊贵的魔导元帅阁下……”
果不其然，她正以令人心碎的忧郁神情坐着。
分拣药草与毒草、查阅各类卷轴的双手和眼睛虽然忙碌，
但脸上不断浮现出掩藏不住的焦躁与恐惧。
当然，我的脚步径直走向了那位美丽的精灵大魔导师。
“阁下似乎很忙呢。”
“倒也并非如此…那个…我不是说过别这么称呼我吗？”
“啊，失礼了。礼节已成习惯，不经意就脱口而出。”
帝国与韩国共通点不多，但在礼仪方面确有相似之处——
比如正式场合需以对方最高身份相称。
虽然记得伊蕾妮让直呼其名的约定，此刻却故意用了敬称。
毕竟见微知着——
“会让上位者要求免去礼节的状况，通常只有一种……”
那就是缺乏权威意识的时候。
首席宫廷魔导师的地位堪比昔日的剑圣，
想想已故的罗恩格拉姆当年何等倨傲，就会明白要求直呼名字的伊蕾妮多么特别。
当然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于是我索性在她对面坐下。
“伊蕾妮大人，有什么能效劳的吗？”
“感谢好意，但请允许我婉拒。”
意料之中的回答。
分拣药草需要专业知识，
触发储存魔法的卷轴更是外行无法触碰的东西。
“虽然不懂草药，但魔法正是我的专长。”
趁她展开新卷轴时，我用余光偷瞄了内容。
“唔…真奇妙。”
中央绘着复杂魔法阵，周围填满密密麻麻的咒文。
虽看不懂法阵含义，所幸咒文是用通用语书写……
“呵，老天。”
“嗯？西斯提利？”
“看看那段咒文，里昂。作何感想？”
“嗯…让我想起高三做过的英语真题。”
“…这又是什么意思？”
“就是把简单句子故意弯绕得复杂晦涩的感觉。”
所以我学了十二年英语仍只会说＂你好谢谢再见＂——
学的不是语言而是解题技巧。
西斯提利似乎深有同感，传来难以置信的低语：
“正是如此。哼，愚昧。用窃取的知识筑起欺骗之塔。”
“今天特别毒舌啊…”
“本以为大魔导师能期待些，现在兴致全无。还不如看你记忆里没追完的漫画有意义。”
于是她又窝进我记忆中的影像馆。
这么下去怕不是要变成御宅族大恶魔。
结束对话后，我小心指出伊蕾妮新展开卷轴的问题：
“有什么不妥吗？”
“虽不敢与阁下媲美，但对魔法略知一二。这段咒文似乎效率低下……”
“效率低下？此言何意？”
“比如这段提升火球温度的部分。”
咒文大意是：
点燃火焰→塑形为球→提升温度→投向目标。
简而言之就是随处可见的火球术。
我质疑升温环节的理由很简单——
火球威力关键在于温度。
与其用＂自然界火焰精髓＂＂炽热激情＂之类玄学表述，
不如采用更直接有效的升温方式。
她当然不明就里，投来看傻子的眼神：
“火球术体系两百年前就已完善。里昂阁下，无论您有多少造诣，这番言论都像狂妄之辞。若冒犯到您，我愿致歉。”
“哈哈，理解。那么容我问——拒绝挑战的学问还配称学问吗？”
伊蕾妮秀美的眉毛跳动了。
身为学者的她自然明白：
拒绝质疑的学问只是盲从。
若对挑战只会说＂去学习吧＂，那绝非学者而是狂热信徒。
她瞪圆的眼睛里充满荒唐…却也闪过一丝兴味与微不可察的恐惧。
那是＂我穷尽一生研究的魔法体系，莫非全是谬误？＂的战栗。
“既然这么说，阁下想必有改良方案？空口指责连孩童都能做到。”
“当然。若您允许，我想稍作改动…意下如何？”
“好的。借您书写工具，请试试看吧。”
伊蕾妮笔直伸出的手指轻轻划过，卷轴上的咒文便如同被橡皮擦去般消失了。
哦…这真像魔法。不，就是真正的魔法吧？
没来得及为这现象惊叹，伊蕾妮立刻递给我一支钢笔模样的笔和墨水。
“给，这是在卷轴上铭刻咒文的书写工具。”
“谢谢。那么…”
当然我是文科出身。
但至少还知道火是氧化反应中的一种燃烧现象。
所以我…在卷轴空白处写下了这样的咒文。
见状，伊蕾妮紫水晶般的紫色瞳孔猛然张大。
“凝聚大气中的氧气…？这是什么意思？”
“氧气简单来说就是空气。嗯…与其详细解释，不如想象铁匠铺的风箱会更容易理解。”
伊蕾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简直像在说“为什么我没想到这个”的表情。
这下那位居高临下看着我的大魔导师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被知性好奇心与渴望填满的法师坐在那里。
“请稍失礼。对了…这样就能达到足以熔化铁的高温。为什么从没人想到这点…？”
不知不觉间，伊蕾妮已拿着卷轴站起身。
更在眨眼间抓住卷轴两端唰地撕开。
随即…
——轰隆隆…！
伊蕾妮眼前升起了头颅大小的赤红火球。
火球瞬间吸收周围空气膨胀到房屋规模，赤红烈焰转眼染上湛蓝。
记得红色火焰约600度…而蓝色火焰能达到近2000度。
伊蕾妮望着蓝太阳般闪耀的火球术，露出难以置信的笑容。
“哈，哈哈…天啊…这还叫火球术…？”
当然火球术立刻消散了。
因为那道巨型蓝色火球正放射着令人睁不开眼的恐怖热浪。
不过…伊蕾妮马上抓住我的手，双眼如晨星般闪闪发亮。
“太、太厉害了！里昂阁下，您究竟怎么想到这个的？！这是革新啊！”
“有这么夸张吗…？”
“就是这么夸张！
众所周知火球术是最基础的攻击魔法但您刚才看到的火球术即便与失传的地狱之火相比也毫不逊色这等威力的魔法肯定能对巨龙生效天哪里昂阁下没有成为法师而是选择骑士之路简直是巨大的人才损失啊啊怎么办不如您跟我学习魔法不对不如请您来教我魔法吧！”
这是咒语吗？
伊蕾妮连珠炮般的语速让我瞬间产生这种错觉。
她甚至把脸凑得极近仿佛要亲吻我。
精灵柔和的体香扑鼻而来，害我差点把持不住…
勉强忍住后，我对着伊蕾妮轻轻微笑：
“那个…是不是靠太近了…”
“啊…！啊，啊啊…！对对对不起！我不知不觉太兴奋了…请原谅…”
哎呀，脸红的样子也真可爱呢。
搞得我下身都绷紧了。
这时安多拉斯塔悄然来到我们身旁。
“呵呵，你果然了不起。”
“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起决赛遇见你那天的情景了。从地底迸发的光芒与声响可真让人头疼。”
“哈哈，单凭剑术绝对赢不了嘛。所以就当场构思了那个魔法。”
伊蕾妮的眼神立刻更加闪亮。
她再次抓住我的手噼里啪啦抛出问题：
“光与音的陷阱？！那又是什么魔法！”
“那个…阁下…？”
“而且还是当场构思立刻施展？您究竟有多快的构筑与稳定术式能力？！”
“这个…我说…能不能先保持点距离…”
“不行，实在好奇得受不了！里昂阁下，哪怕就今天也好请指导我！拜托了！或者我们一起改良强化这些卷轴如何！”
嗯…看来…我们的大魔导师精灵妈妈是个重度魔法发烧友呢。
加上同胞遭遇巨龙袭击的现状。
结果…我被迫整夜忍受伊蕾妮的问题攻势，有生以来第一次写了检讨书…
『不过这下能好好钓住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