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昏睡了多久,萨琳娜是在一阵尖锐的胀痛中醒来的。
意识像是从深海中缓缓上浮的气泡,最先恢复的是触觉。
她能感觉到身下的床褥柔软而干燥,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与奶香混合的气味。
紧接着,便是那无法忽视的、从胸口传来的感觉——不是分娩时的撕裂剧痛,而是一种沉甸甸的、仿佛被灌满了滚烫石块的胀痛。
她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卧室天花板,柔和的日光透过厚重的窗帘缝隙,在房间里投下一道光尘舞动的光带。
(天亮了……)
她动了动身体,试图坐起来,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却牵扯到了全身的酸痛。
尤其是小腹,一种类似痛经的、持续的坠痛感让她忍不住蹙起了眉头。
她低头看去,原本高高隆起的孕肚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松弛柔软的皮肤,像一个被抽干了空气的皮囊,安静地覆盖在她的腹部。
透过薄薄的丝绸睡衣,她甚至能看到那些在孕期留下的、如同红色树根般的妊娠纹。
(这就是……生完孩子的身体吗……)
前世身为男性的记忆中,从未有过如此具体的、关于女性身体变化的认知。
这是一种全然陌生的体验,既让她感到新奇,又让她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此刻的虚弱。
她能感觉到下体传来的、会阴伤口缝合后的隐隐刺痛,以及那股无法控制的、温热液体缓缓流出的黏腻感。
那是恶露,是身体在排出分娩后的残余,也是她身为“产妇”这一身份最直观的证明。
“小姐,您醒了?”
玛莎轻柔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她一直守在这里,看到萨琳娜睁开眼睛,立刻端来一杯温热的蜂蜜水。
“感觉怎么样?医师说您失血过多,需要多休息。”玛莎小心翼翼地扶着萨琳娜,让她靠在柔软的枕头上。
“还好……”萨琳娜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接过水杯,小口地喝着,“艾文呢?”
“小主人刚吃饱,睡得很香呢。”玛莎微笑着指了指旁边的婴儿床。
萨琳娜转过头,看到了那个小小的、被包裹在柔软毛毯里的身影。
艾文睡得很沉,小小的胸膛有规律地起伏着,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起,偶尔发出一声满足的哼唧。
看着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睡颜,萨琳娜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
分娩时的痛苦仿佛还残留在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里,但只要看到这个小生命,一切似乎都变得值得了。
然而,身体的本能反应很快就将她从这份温情中拉回了现实。
“嘶……”
胸口的胀痛越来越强烈,那对因为开始分泌乳汁而变得异常饱满的乳房,此刻像是两颗烧红的铁球,沉甸甸地坠在她的胸前。
她能感觉到乳房的皮肤被撑得紧绷,表面甚至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脉络。
每一次呼吸,每一次心跳,都会引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小姐,您是……胀奶了吗?”玛莎看出了她的不适,关切地问道,“这是正常的,医师说多让小主人吮吸就会好很多。”
话音刚落,仿佛是为了印证玛莎的话,婴儿床里的艾文突然“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那哭声嘹亮而充满活力,完全不像一个刚刚出生几天的婴儿。
“看来是饿了。”玛莎笑着将艾文抱了起来,熟练地检查了一下尿布,然后将他轻轻地送到萨琳娜的怀里。
“来,小主人,您的餐点到了。”
萨琳娜有些笨拙地接过儿子。
小小的身体软软的、热乎乎的,带着一股好闻的奶香味。
艾文似乎闻到了母亲的味道,哭声渐渐止住,小脑袋在萨琳娜的胸前不停地蹭着,急切地寻找着食物的来源。
在玛莎的帮助下,萨琳娜解开了胸前的睡衣纽扣。
瞬间,那对被束缚已久的丰盈便弹了出来。
它们比孕期时更加巨大、更加挺拔,雪白的肌肤因为充血而泛着一层诱人的粉色。
乳晕的面积扩大了许多,颜色也变成了诱人的深褐色,而顶端的两颗乳头,则因为胀痛和刺激,早已硬挺地翘起,如同两颗熟透了的红樱桃,尖端甚至渗出了几滴乳白色的液体。
萨琳娜自己看着都有些脸红。这具身体的变化,总是超乎她的预料。
艾文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张开小嘴,准确地含住了其中一颗乳头。
“嗯……”
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异感觉瞬间从乳头传遍全身。
那是一种混合着酥麻、刺痛与快感的奇妙滋味。
仿佛有一股微弱的电流,从胸口一直窜到小腹深处。
紧接着,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乳房内部紧绷的腺体仿佛找到了宣泄口,积压已久的乳汁开始顺着乳腺管涌向乳头。
艾文贪婪地、用力地吮吸着。
咕咚……咕咚……
他小小的喉咙里发出清晰的吞咽声。
萨琳娜低头看着这一幕,眼神变得无比柔软。
她能感觉到,随着乳汁的不断流出,胸口的胀痛正在缓缓缓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满足、被需要的温情。
而更奇妙的是,哺乳似乎刺激了子宫的收缩,她能感觉到小腹传来一阵阵轻微的痉挛,那种感觉,就好像身体正在进行一场无声的自我修复。
愉悦与痛楚交织,生命最原始的连接以这样一种赤裸而亲密的方式展现在她眼前。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夫人,您的汤药。”
是巴顿的声音。
“进来吧。”萨琳娜下意识地应了一声,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此刻的模样。她想拉起睡衣遮挡,但艾文正吃得起劲,她根本腾不出手。
巴顿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当他抬起头的瞬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个他日思夜想、奉若神明的女人,正以一种他从未见过的姿态,坐在床上。
她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脸上带着一丝产后的苍白,却更显得楚楚动人。
而最让他呼吸停滞的,是她敞开的衣襟,以及那袒露在空气中的、惊心动魄的风景。
一只雪白的、丰满得不可思议的乳房,正被那个小小的婴儿含在口中。
他能看到婴儿粉嫩的脸颊随着吮吸的动作一起一伏,能听到那令人心头发痒的吞咽声。
而另一只同样饱满的乳房,则因为无人问津而显得有些“寂寞”,坚挺的乳头顶端,一滴乳白色的汁液正缓缓凝聚,最终不堪重负地滴落下来,在她雪白的肌肤上滑出一道暧昧的痕迹,最终消失在睡衣的阴影里。
那画面,圣洁得如同神话中的圣母哺育圣子,却又色情得让他口干舌燥,下腹瞬间升起一股难以抑制的邪火。
巴顿的脸“轰”的一下全红了,他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手中的托盘都因为颤抖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药……药放在这里了,夫人……”他结结巴巴地说道,将托盘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然后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转身就想逃离这个让他心神俱乱的房间。
“巴顿。”
萨琳娜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巴顿的身体一僵,停下了脚步,却不敢回头。
“过来。”萨琳娜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产后的虚弱,却有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
巴顿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的勇士,一步一步地挪了回来。他依然低着头,视线只敢停留在自己脚尖前三寸的地面上。
“扶我一下,我想喝水。”萨琳娜说道。
“是。”
巴顿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扶住萨琳娜的肩膀。
但这个角度,他不可避免地会再次看到那片让他血脉贲张的景象。
他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生怕自己会做出什么失礼的举动。
萨琳娜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她故意动了动身体,调整了一下喂奶的姿势。
这个动作让她胸前的那对丰盈更加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也让艾文的吮吸声变得更加清晰。
(真是个……纯情的男人啊……)
她心中暗想。
她太了解巴顿了。
这个男人对她的爱,已经深入骨髓。
而此刻,她“母亲”的身份,只会让他更加疯狂地迷恋自己。
这种混合了崇敬、爱欲和保护欲的情感,将是最坚固的枷锁。
“谢谢。”她接过巴顿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然后将杯子放回柜子上。整个过程中,她的动作不急不缓,丝毫没有要遮掩自己身体的意思。
她就是要让他看。
让他看清自己为这个家族、为他所守护的一切,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让他看清自己此刻的脆弱,从而激发出他最原始的保护欲。
“夫人……”巴顿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地开口,“您……身体还好吗?”
“嗯,就是有些疼。”萨琳娜轻描淡写地说道,她的目光落在艾文的脸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不过,看到他,就觉得什么都值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巴顿的心上。
他看着那个正在吮吸着萨琳娜乳汁的婴儿,又看了看萨琳娜脸上那圣洁的母性光辉,心中的愧疚、爱慕、心疼、欲望……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知道,这个孩子是侯爵的。
但他更知道,从今往后,他会把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亲生儿子来守护。因为这是她的孩子。是这个他愿意付出生命去爱的女人的孩子。
“夫人,”他单膝跪了下来,握住了萨琳娜没有抱着孩子的那只手,虔诚地印下一个吻,“我,巴顿·克里夫,在此立誓。我将用我的生命、我的荣耀、我的一切,守护您和艾文少爷。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萨琳娜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她能感觉到,巴顿握着她的手在剧烈颤抖,他的眼神炽热得仿佛要将她融化。
(很好……)
她心中满意地点了点头。
“起来吧,巴顿。”她轻声说道,“我相信你。”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帘被无声地掀开了一角,一道黑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滑了进来。
是凯兰。
他的出现没有惊动任何人,甚至连呼吸声都微不可闻。他单膝跪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低着头,声音压得极低:“主人。”
巴顿立刻站起身,警惕地护在了萨琳娜的床前,仿佛一头被侵犯了领地的雄狮。
“说。”萨琳娜的眼神瞬间从刚才的温柔中抽离出来,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维克多·布莱克伍德有动作了。”凯兰言简意赅地说道,“他正在城里四处散播谣言,说您产后身体衰败,精神失常,已经无力管理家族事务。”
巴顿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这个混蛋!”
凯兰没有理会巴顿的愤怒,继续汇报道:“同时,他已经派人接触了我们最重要的三条商路上的合作伙伴,许以重利,试图挖我们的墙脚。其中,负责为我们运输铁矿石的‘怒涛商会’会长,已经和他见过两次面了。”
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
怒涛商会是罗斯柴尔德家族多年的合作伙伴,掌握着家族最重要的矿石运输线。如果被维克多挖走,对家族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还有,”凯兰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一些,“我的线人回报,维克多最近频繁出入财政大臣的官邸,并且向帝国枢密院递交了一份申请,要求对罗斯柴尔德家族的继承权进行重新审查。理由是……您并非侯爵的合法妻子,艾文少爷的继承权存在疑问。”
“砰!”
巴顿一拳砸在了旁边的柜子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敢!”巴顿怒不可遏,“婚礼是全城见证的!艾文少爷是侯爵唯一的血脉!他凭什么质疑!”
“他当然知道这些。”萨琳娜的声音却异常冷静,她轻轻拍了拍怀中被惊醒而开始哼唧的艾文,安抚着他,“他只是想把水搅浑。趁我‘最虚弱’的时候,用舆论和商业手段双重施压,逼我就范。”
她抬起眼,看向凯兰,翠绿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深不见底的寒意。
“他以为,我刚生完孩子,就成了一只可以任人宰割的羔羊?”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凯兰。”
“属下在。”
“我要你做三件事。”萨琳娜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第一,联系我们在王都的所有喉舌,明天日出之前,我要让整个贝尔玛尔公国都知道,罗斯柴尔德家族的女主人,在生产之夜,得到了精灵母树的祝福,不仅身体迅速恢复,魔力更是突破了瓶颈。我要让他们知道,现在的我,比以前更强。”
“第二,把我们掌握的,关于维克多·布莱克伍德所有见不得光的生意,特别是他通过黑市走私违禁魔法材料的证据,整理一份出来。不要直接曝光,找一个合适的渠道,‘不经意’地透露给他的死对头——‘血帆商会’。”
“第三……”她顿了顿,目光转向巴顿,“巴顿。”
“在,夫人!”
“从护卫队里,挑出最精锐的一百人。明天一早,以‘庆祝艾文少爷诞生’的名义,全副武装,在城里进行一次巡游。记住,要让每一个人都看到我们士兵的盔甲和刀剑。”
凯兰和巴顿都愣住了。
他们没想到,在如此虚弱的状态下,萨琳娜的思路依然如此清晰,下达的指令如此精准狠辣。
舆论反制、借刀杀人、武力震慑。
三管齐下,环环相扣。
“是!”两人齐声应道,眼中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去吧。”萨琳娜挥了挥手,然后重新低下头,看着怀中再次安睡的儿子。
凯兰的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巴顿也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去,他的身上重新燃起了昂扬的斗志。
房间里再次恢复了宁静。
玛莎走上前来,担忧地看着萨琳娜:“小姐,您刚刚生产完,不宜思虑过重……”
“我没事。”萨琳娜摇了摇头,她轻轻抚摸着艾文柔软的金色胎发,眼神变得悠远。
(维克多……你以为这是我最虚弱的时候?)
她能感觉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都还在叫嚣着疲惫与疼痛,但她的头脑,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不,你错了。)
她的目光投向窗外,仿佛能穿透厚厚的墙壁,看到那个正在暗处蠢蠢欲动的敌人。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为自己而战。)
(从今天起,我有了软肋,但我也……有了铠甲。)
她低下头,在艾文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轻柔的吻。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将母子二人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