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在原始森林被猛兽无声凝视,舒慈只觉得后背发凉,下意识望向室内唯一的光源处,对上一双沉静幽深的眼睛。
她如同触电,猛地收回手。
沈颂声也站起身,看向门口。
沈庭桉这才礼貌性地敲了敲门。
他走进来,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语气平稳:“看来,不用我处理你们解除婚约的事了。 ”
毕竟,看起来感情不错。
舒慈求助地看向身边的沈颂声。 后者接收到她的目光,直接问道,“爸妈让你来的? ”
“爸在忙,云姨还在医院。 沈家现在能出面处理这件事的,恐怕只有我。 ”
沈庭桉的声音不疾不徐,但带着超乎年纪的沉稳威压,让舒慈不自觉地紧张。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大哥,所以您是来解决问题的,对吗? ”
沈庭桉看向她,半晌才嗯了一声:“可以这么说。 ”
舒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沈颂声,像是顾及他的感受,不敢表态轻易。 沈庭桉看在眼里,直白点破,“这件事,夏然一定会付出代价。 ”
“……”
舒慈呼吸一颤,又看向沈颂声。
他沉默着,好像他们在讨论一个与他无关的人。 可她清楚,他心里一定在为夏然紧张。
于是,她故意退缩道,“别了吧…… 等我和颂解除婚约后,她说不定就嫁进沈家了。 那时候,你们是一家人,现在撕破脸,以后还怎么相处……”
“许舒慈!”
沈颂声猛地打断她。
舒慈委屈地抿唇,重新拉高被子掩住半张脸,仿佛满屋子就数她最委屈。
沈庭桉没兴趣看他们打情骂俏,直言道,“这是沈家的态度,如果许家不满意,大可以亲自处理夏然。 ”
他习惯性地看了眼腕表,“公司还有会,我先走了。 ”
“哥……”
沈颂声叫住他,朝走廊扬了扬下巴,“出去聊聊。 ”
沈庭桉看了眼还缩在被子里的舒慈,淡淡一笑:“如果是为了夏然求情,大可不必。 ”
沈颂声安静了下来。
“……”
舒慈的心狠狠一揪,呼吸发涩。 在沈颂声心里,夏然比她重要,比她和孩子加起来都重要。
“大哥!”
她突然从被子里钻出来,眼神明亮坚定:“退婚吧,我不想嫁了。 ”
“许舒慈!”
沈颂声急着开口,却被沈庭桉温沉的声音压下:“你想清楚了? ”
“大哥!”
沈颂声蹙眉。
但面前的两人几乎无视了他的存在。
舒慈坚定地点头:“本来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就到这儿吧。 与其孩子生下来没爸爸,如今这样失去,也算是长痛不如短痛。 ”
“……”
沈颂声喉间像是被撒了一把盐,密密麻麻的痛感涌上来。 他喉结滚动,艰涩地压下情绪:“我说了,不退。 ”
“大哥……”
舒慈自说自的,突然想起什么,看向他的眼神添了几分歉然:“对不起,我不该再这么叫您。 庭桉哥…… 希望您可以帮忙结束这场持续了两年的闹剧。 ”
闹剧……
沈颂声的眼底一片干涩。
“既然如此,那我们两家缘分已尽。”
沈庭桉朝她微微颔首,“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代小颂向你道歉。 ”
“……”
沈颂声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
人一定是尝够了失望才会回头的。 沈颂声刚刚还想为夏然挽回局面,就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确实想拆散他和夏然,但现在看来,即使她不出手,他们也会面临重重阻碍。 毕竟,在沈家二老眼中,夏然害他们失去了孙辈。
插刀子这种事都是有来有往,夏然母女害她,她还手没什么理亏的。
“我累了,您带他回去吧。”
说完,舒慈盖好被子,闭眼休息,俨然对他们兄弟俩下了逐客令。
沈庭桉没再说什么,转身往外走。 沈颂声站在原地,深深看了眼床上蜷缩的身影,最终什么也没说,跟着大哥走了出去。
病房终于恢复安静。
舒慈悄悄从被子里探出眼睛,确认他们真的离开后,才放心地靠坐在床头。
婚事就算了了,她远离了沈颂声,自然不会走向死亡的结局。 想到这里,她感到一阵轻松。
庆祝一下吧。
肚子应景地叫了起来。
她饿了。
舒慈下意识拿起手机,准备点外卖,病房门就被推开,一道高大清冷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闻声抬头,对上那双深邃多情的眼睛。
“真退婚了?”
沈惟西唇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
“……”
他们兄弟之间的消息传得真快。
舒慈无意隐瞒什么,借着看手机避开和他的对视,小声咕哝道,“都说了我失忆了…… 记不得沈颂声了,还结什么婚……”
沈惟西缓缓走近,在合适的距离停步。 他看着她,眼底有审视,有探究,最终眯起眼,轻声问:“那你还记得我是谁吗? ”
“……”
舒慈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不自觉地攥紧手机。
“记得啊……”
她耳根悄然泛红,垂下眼。
“真的?”
沈惟西看着她的眼很专注,像极医生在给患者瞧病时,只不过,说出来的话让人面红耳赤:“那说说,我们第一次上床,你哭没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