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旖旎的气息尚未完全散去,却掺杂着一丝淡淡的疲惫——
“那什么…月儿啊…” 穆月任由澹台月搀扶着,走到桌旁坐下。
“月儿在呢。”澹台月柔声应道,安静地侍立一旁,等待着下文。
“唔…其实有个问题啊,我一直想问你来着……”穆月缓缓转过头,看向身旁这位温柔似水的女子…
“其他圣地的什么那些圣子圣女们…也像这柳云裳一样吗?就…表面光鲜圣洁,背地里…享受着宗门掠夺而来的资源,对下面的人做的坏事选择视而不见?”
这是刚才穆月听到澹台月把那个圣女怼的狗血淋头时,心里浮起来的第一个疑问,也是最大的困惑,难道这整个世界的修仙者,都是如此虚伪?
我看了假的修仙小说?
澹台月闻言,脸上那温婉笑容微微淡去。
她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地走到穆月面前坐下,眼中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痛楚,有追忆,有刻骨的恨意,最终都化为一种深沉的、仿佛看透一切的悲凉。
“是,也不是。”她轻轻开口,声音依旧柔和。
这个回答搞得穆月莫名其妙,怎么还打哑谜呢?
按照小说的套路,难不成她下一句就说“这世界也是有好的修士的啦,也有好的圣女。”之类的话?
“自然,世间万象并不可一概而论,有阴有阳,会有不留余力去帮助凡人的道统与修仙者,也会有似碧云圣地那些道貌岸然之辈。”
“我说什么来着?我就是个天才!”穆月对自己赞赏道。
澹台月没有理会穆月的小声嘟囔,她顿了顿,要将血淋淋的真相彻底剖开给穆月看。
“就像我方才说的那些宗门,并非特例。而是这所谓正道之下是最真实普遍的常态。”
“您可知,那与碧云圣地素有往来的青木圣地,以炼丹术造福苍生而闻名?但他们秘传的几种丹方中,有一味主药,名为千年木心,您猜,那是什么?”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冰冷。
“千…千年的…树?”穆月看向她。
“千年木心,乃是修为至金丹以上的修士的心脏,且…活取效果最佳!”澹台月唇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弧度。
“什……”穆月没有想到会是修士的心脏。
“青木圣地圈养了不知多少拥有乙木灵体…您可知晓?他们被称之为药人,从出生起,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在某一天,被挖心入药,成就某位圣地天骄或是长老的大道!”
“这…这也太……”穆月的手微微一颤,作为一个接受现代人来说,这点他实在难以接受。
澹台月却仿佛打开了话匣子,继续用那温柔而冰冷的语调诉说:“还有那瑶光圣地,号称执掌星盘,洞悉天机,悲天悯人。您可知,他们的天机阁中,有多少件以生魂为核心的占卜法器?他们推演一次重大天机,背后可能是数以百计的凡人乃至低阶修士被抽魂炼魄,美其名曰…为了苍生大计,必要的牺牲!”
“至于那紫薇道宗……”澹台月眼中厌恶更甚。
“他们的先天道胎是如何来的?不过是掠夺他人道基、嫁接到自身的一种邪恶秘法罢了!每一位道胎仙子的诞生,意味着至少三位同样天赋异禀的女修…被生生吸干道基后便沦为废人,供人玩乐。”
“还有那自诩情欲由心,自在逍遥的合欢宗!”提到这个名字,澹台月的语气中终于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杀意。
“他们才是最肮脏、最下作的蛆虫!对外宣称什么阴阳双修,互利互惠,不过是欺世盗名的幌子!其核心功法《极乐宝典》,实则是最高明的采补邪术!”
“他们专门搜寻根骨奇佳、容貌出众的孩童,从小以药物控制心志,将其打造成最完美的炉鼎,待得炉鼎成熟,便会将其当作礼物,赠予各大正道门派的重要人物,或用于交换资源,或用于控制那些所谓的正道栋梁。”
“我怎么觉得…我跟他们好像啊……可…月儿…那些被送出的女…嗯……炉鼎…下场会怎么样?”穆月无奈地问道。
“被榨干元阴后,便如破烂般被丢弃,甚至被炼成傀儡、药渣。”澹台月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这……”一桩桩,一件件,血淋淋的真相,构建出一个与穆月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极致黑暗与虚伪的修仙世界。
“完了完了,我也找的炉鼎…怎么和我这么像呢这个破合欢宗!!”穆月在心里自己安慰自己…可自己就算强奸圣女仙子,奸的也都是那些坏圣女和仙子,应该……也算为民除害吧?
澹台月说完这些,他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那层坚强的外壳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底下从未示人过的、深可见骨的伤痕与脆弱。
“公子,您现在的状态…或许,您不记得了…月儿为何如此厌恶他们?为何与公子一同建立宗门,又行此掠仙之事吗?仅仅只是为了满足公子的情欲吗?”她看着穆月,眼中不再是那个算无遗策的智囊,而是一个承载了无尽痛苦的灵魂。
“因为我…也曾亲身经历过这一切…月儿并非天生便是这般……精于算计之人。”澹台月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一种梦魇般的恐惧与悲伤。
“月儿也曾……有过家。”澹台月的目光变得悠远而痛苦,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
“我的家族,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修真家族,依附于一个名为天剑宗的正道门派。族中最强者,不过是金丹期的祖父。我们安分守己,年年向天剑宗进贡,从未拖延,我们只求一方平安,父母康健,兄妹和睦……”
她的声音哽咽了,眼前仿佛又看到了那片冲天的火光,听到了族人临死前绝望的哀嚎。
“那时,我空有天赋,但也却天真懵懂…毕竟…我也只是个孩子罢了。直到那一天,天剑宗一位长老的独子,看中了我的姐姐…”澹台月的手越握越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那人是个纨绔,资质平庸,却仗着其父权势,横行霸道。他欲强纳我姐姐为妾,我姐姐不从,他便趁着祖父外出之际,冲进了我姐的房间,撕碎了她的衣服…折磨了姐姐一个…多时辰…他完事后…他嫌不够刺激,直接……直接尿在了姐姐的身上…接着,那个畜生一掌落下,废了她的修为,然后让她的手下……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直到她死前!!还有无数个男人!!在房门外面排队等着!!!里面甚至……甚至有我家族经常救济的一些凡人乞丐!!! 我至今还记得我的姐姐,被强行压到衣柜前…然后发现躲在衣柜里的我,她那绝望而不舍的眼神…她浑身都是被那群畜生被玷污过的痕迹,我透着衣柜的夹缝,看见她望向我,微笑地口语…用只有我能听到的声音对我说:‘月儿乖,别怕…闭上眼睛…别出来,活下去……无论如何,要活下去……’”
“月儿你………唉……那…然后呢?”穆月握住了澹台月的手,关切问到。
“然后……便没有然后了。”她的声音低下去,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仇恨。
“接着,一夜之间,一群所谓的魔修袭击了我们的家族驻地。我的父亲、母亲、祖父、叔伯、兄长……我所有的亲人……全族上下七十三口…当然……除了因为玩捉迷藏时…偷偷躲进姐姐衣柜里…瑟瑟发抖的我……”
两行清泪,终于无法抑制地从她眼角滑落,无声地滴落在衣襟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后来……我偶然从几个喝醉的天剑宗外门弟子口中得知……那根本不是什么魔修!就是那位长老派出的心腹!只因为我姐姐拒绝了他的儿子,驳了他的面子,他便下令……灭我满门!而事后,天剑宗对外宣称,是我姐姐背地里用身体与魔道做交易,所以才会导致今天的局面。他们甚至“悲愤”地接收了我家族所有的产业和灵脉!”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充满了刻骨铭心的恨意:“正道?哈哈哈哈……好一个正道!好一个名门正派!就为了那一点可笑的颜面,就为了那一丝冲动…他们就可以毫不犹豫地举起屠刀,将一心一直依附于他们的家族碾为齑粉!连襁褓中的婴儿都不放过!!”
“从那一刻起,我便明白了,这世间,从无真正的正道!只有强弱!只有利益!所谓的正义,不过是强者用来粉饰掠夺、压迫弱者的工具。”澹台月抬起泪眼,那眼神看起来脆弱,却燃烧着冰冷的火焰。
“我侥幸逃生,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挣扎求存,为了活下去,我什么都做过,什么都肯学……我学会了算计,学会了伪装,学会了利用一切能利用的资源…我无数次想过报仇!但天剑宗何等庞然大物?我一个女子,无异于蚍蜉撼树…我的恨意与绝望日夜啃噬着我……”
听到这里,穆月心中巨震!他无法想象,眼前这个总是温柔浅笑的月儿,竟然背负着如此血海深仇和悲惨的过去。
“那……后来呢?”穆月轻声问道,他隐约感觉到,这故事的转折,或许…跟自己有关系。
澹台月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穆月,那目光中不再是绝望,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光彩,那是一种…………救赎?
“后来啊……”澹台月长吁了一口气。
“我遇到了您,公子。”她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柔和,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那时,我深陷绝境,被仇家派出的追杀者逼入一处绝地,身中剧毒,修为尽废,奄奄一息。我以为我终于可以去见我的族人了……就在我意识即将消散的时候,您出现了。”
澹台月的脸上笑容……仿佛回忆起了这世间最温暖的事:
“您当时,似乎只是路过?您看到垂死的我,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任何惧怕我仇家的意味,公子您就那么走了过来,本身…我以为我要步姐姐的后尘呢~呵呵呵…我想着,死前…怎么说也要拉个垫背的,就在我不想让我的清白毁于一旦,准备自爆时…”
“您突然蹲下身看着我,眼神很…很奇怪,我不知道如何形容,您眼神中没有怜悯,没有欲望,也没有好奇,就是一种…很纯粹、很自然的看见了我。接着您拿出了一颗看起来很普通的丹药,塞进了我嘴里,又用手……按在我的额头上。”
说到这里,澹台月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激动:“然后……奇迹发生了!我体内的剧毒迅速消散!我破碎的经脉,竟然开始自行愈合!更可怕的是……我感觉到,我体内那早已沉寂、甚至连我自己都未曾完全察觉的‘天机演算’的道路!竟然被您那轻轻一按被彻底激发!”
“是公子您…给了我第二次生命!而且,还赋予了我前所未有的力量…让我拥有了可以向那些伪君子复仇的资本!”澹台月激动得浑身微微颤抖。
“从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月儿的灵魂,便只为公子而存在!纵是与整个世界为敌,纵是永堕无间地狱!我澹台月…也绝不回头!”她凝视着穆月,眼神坚定得如同最璀璨的星辰,她的表白炽热而疯狂,那不仅仅是感恩,更像是一种找到了终极意义的皈依。
穆月呆愣,他完全没有任何关于这段的记忆。但澹台月那激动的神情,都清楚地表明,她说的是真的…
这身体的原主,竟然做过这样的事情?
而且,只是随手一颗丹药?
轻轻一按,就有这么神奇的效果?
可以能激发他人潜藏的天赋?
这么牛逼??
这…这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可随即而来的,穆月感到一阵心悸,一股巨大的压力也随之而来。他继承了这具身体,同时似乎也继承了这个的因果。
“月儿…我…”穆月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澹台月却仿佛看穿了他的无措,缓缓站起,柔声道:“公子无需困惑,亦无需有任何负担。您只需知道,无论您是谁,无论您变成何种模样,您永远是月儿的公子。”
“为您谋划,为您掠夺,让那些不可一世的圣女,都拜服在您的帐下,月儿会辅佐您登临绝顶,践踏那些虚伪的秩序后,飞升成仙!”她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却露出了一个无比纯粹笑容,这次笑容里,不再有算计,不再有冰冷,只有…她初遇他时…那最温暖的模样。
穆月深吸一口气,将杯冰冷的灵茶一饮而尽。那冰冷的液体仿佛浇灭了他最后的一丝犹豫与彷徨。
“好了好了,快坐下吧,不要总是站起来嘛…”他的声音变得平静而坚定。
“月儿,你的仇,我亲自替你报!”穆月坚定说道。
“是!公子!”澹台月坐下,眼中闪烁着泪光与坚定的光芒。
“可………怎么报?”穆易说完后,沉默不语地想。
刚才就是为了试探是否覆灭了,所以才说“替你报仇”啥的啥的,但……这天剑宗似乎没有覆灭?
不是!
我的姑奶奶们!!
你们三个渡劫期啊喂!!
现如今天地最强!
哪怕对方有那种什么老祖…那不过境界也跟你们一样吧!!
你们能不能不要一个个上!
同事之间好歹帮帮忙啊!!
我穿个越怎么能就这么崩呢?
不过……唉…穆月叹了一口气。
穆月的心情尚未从澹台月的往事中完全平复,殿内似乎还残留着那份沉重与呼吸声,他看向一旁难得没有吵闹的叶琉璃。
这张瓷娃娃般的脸上,总是挂着没心没肺的甜美笑容…
然而,有了澹台月的先例,他心中升起一个更深的疑问:叶琉璃…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以折磨他人为乐、视人命如草芥的恶魔?
“月儿…那……琉璃呢?她……又是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模样?琉璃的过去,是否也…”穆月的声音缓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惜。
澹台月眼中那刚刚因回忆而激起的波澜迅速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那并非厌恶,更像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痛楚,甚至带着一丝同病相怜的哀伤。
“叶琉璃…她的遭遇,或许比我的…更为不幸,更为黑暗。”澹台月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穆月心神一紧,看向叶琉璃,叶琉璃听到提及自己,笑容也微微收敛了一些,歪着头,似乎也在努力回想什么,但眼神深处却掠过一丝本能的抗拒。
“她其实…并非人族。”澹台月语出惊人。
穆月愕然:“啊??不是人族?可是…”穆月看向一旁的叶琉璃,丝毫看不出有她身上有什么比较明显、种族的特征。
“嗯…她出身于一个极为神秘罕见的种族——‘幻璃族’。这一族人数极其稀少,天生便与幻术、毒物、以及各种奇诡咒术有着近乎本能的亲和力。她们的心脏,被称为:七巧玲珑心,这是炼制顶级幻术法宝和破除心魔障壁的无上至宝,而她们的血液…更是某些极端邪恶功法梦寐以求的万毒引和咒术源泉。”澹台眼神悠远,仿佛在触碰一个极其危险的禁忌。
仅仅开场,穆月就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窜起。
“幻璃族因其特殊性,一直避世而居,踪迹飘渺,与世无争。但不知为何,琉璃她们这一支脉隐居之地,被一个名为百草堂的门派发现了。”澹台月继续道。
“百草堂?听起来挺好的啊…”穆月觉得这名字听起来似乎颇为正派,悬壶济世,救济世人。
“不过是一个披着救济世人的外衣,实则专研各种毒术蛊术、以及活体炼药之术的伪君子聚集地!他们发现了幻璃族的秘密,贪婪之心再也无法抑制…”澹台月语气中充满了冰冷的鄙夷。
“活体炼药?!等等!你是说…”穆月开始有点接受不了。
但澹台月没理会穆月的震惊,开口继续道:“那一年,琉璃刚满百岁,按我们人族年龄,不过是个十岁左右的稚童……百草堂联合了另外几个附庸宗门,发动了闪电般的突袭。幻璃族虽擅幻术毒功,但人数终究是太少,性子又温和,终究寡不敌众……”澹台月的声音开始颤抖,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与悲伤。
“琉璃的父母,为了保护她,以自身精血和生命为代价,发动了族中禁术,将她送出了包围圈……而她,是那一支幻璃唯一的幸存者。”澹台月闭上眼,仿佛不忍想象那惨烈的一幕。
穆月闭上了眼睛,胸口发闷。他无法想象,一个小女孩,是如何面对这一切的。
“但这……仅仅是开始,琉璃虽然逃了出来,但她幻璃族的身份,以及她那颗‘七巧玲珑心’的价值,早就已经被百草堂作为炫耀的资本,她成了一个活着的、移动的……绝世奇珍。”澹台月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
“从那时起,她就开始了永无止境的逃亡噩梦,无论是正道、魔道亦或是邪修、异族,但凡知道她价值的,无不想抓住她,抽她的血,挖她的心,也…想将她当成繁衍后代的工具,企图培育出更多的幻璃族!”澹台月的语气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她被抓到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意味着无尽的折磨与实验。她被锁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被定期抽取血液,被喂食各种毒物观察反应,被强迫学习各种诡异的咒术和毒经,她的哭声和求饶,只会让那些捕捉者更加兴奋。”澹台月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叙述着最残忍的事实。
“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学会那些施加在她身上的手段,并且变得比那些施虐者更加精通、更加残忍。”澹台月顿了顿,看了叶琉璃一眼,说道:“或许,对她而言…世界本就是痛苦的,让他人痛苦,不过是世界的常态罢了。”
穆月心想…那是怎样的一种地狱生涯…澹台月的痛苦源于一次性的毁灭,而叶琉璃的痛苦,则是长达百年、反复不断的折磨与绝望……
“那…琉璃你…是怎么遇到……我的?”穆月看向了叶琉璃问道。
未等叶琉璃回答,澹台月眼中再次流露出庆幸的光芒:“那一次,琉璃被一个专研蛊毒咒术的魔道老祖抓住,那老祖想要将她生生炼制成一件拥有自主灵性的…活体万毒蛊鼎…当时的琉璃,已经被各种毒物,折磨得奄奄一息了,可当灵智即将被抹除,彻底沦为没有思想的工具时,公子和我,一起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澹台月说到。
“那个时候,我刚突破合体期…跟随公子四处游历,当时您带着我路过此处,还以为公子呀…要我来此地试毒,接着成为公子炉鼎呢,不过…或许那样也不错,好歹算是换了个方式陪伴在您身旁,呵呵呵~”澹台月不合适宜地开起了玩笑。
“……”穆易无语了,这个人…怎么感觉叶琉璃还腹黑呢?
“可公子似乎只是路过那老祖的洞府,甚至没看那老祖一眼,公子只是对着祭坛上即将被毒火吞噬的琉璃,轻轻说了一句:‘吵死了…安静点’。”
“然后……”澹台月顿了顿,“那修为已达渡劫中期的魔道老祖,连同他布置了百年的邪恶祭坛,就在公子一句话之下……无声无息地化为了齑粉。”
穆月再次愕然…啊?我吗?一句话?秒杀渡劫中期?
“您走到奄奄一息她的面前,她当时很恐惧地看着公子,以为刚出狼窝,又入虎口…但您只是皱了皱眉,看着她满身的伤痕、体内的无数种剧毒、以及那些缠绕在她灵魂上的毒咒,似乎觉得很碍眼。”澹台月继续道,眼神温柔。
“公子伸出手指,依然同那时公子对我做的那般,仅是瞬间…便治愈了她所有的内外伤…更是将她体内积攒了百年的各种剧毒、毒咒,以及那些强行灌输的那些邪恶灵力,尽数都吞噬净化了。”
“那一刻,我感觉到了…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安宁…”澹台月的声音带着一丝动容。
“然后呀~她看着公子…公子也看着她…但公子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趣?只是嘀咕了一句‘麻烦死了’,然后转身就要走。”
“于是叶琉璃爬了起来,就死死地抱住了公子的腿,她没有说太多话,只是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公子。”澹台月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情绪。
“然后,琉璃就和我们一起回来了?”穆易感慨道。
“并没有,当时公子说对小孩提不起兴趣。”澹台月回应道。
“…?”穆易又无语住了,不是!这个原主搞什么飞机?!!别人要你带她走!你朝往什么方向想呢?!!就对仙子圣女有兴趣是吧!!!
看到到满脸的问号穆月,澹台月笑着解释道:“当时呀…琉璃抱着公子的腿,仰着脸,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一遍遍地重着复:‘带我走…哥哥…带我走……别丢下我…’”
“可公子当时似乎也很困扰,我见您甩了甩腿…但都没甩开。”澹台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我想公子大概是嫌麻烦,还是点了点头,让我带着琉璃回去。从那以后,她对您的称呼就没有再改变过。也许,她把她扭曲…仅剩的所有依赖和感情,全都寄托在了公子的身上。”澹台月罢,瞥了叶琉璃一眼。
故事讲完,房内一片寂静。
穆月久久无言,心中翻江倒海,叶琉璃会对‘哥哥’这个称呼如此执着,为何会如此依赖自己,为何经常来找自己,又为何会形成那样极端的性格…原来是这样…而这一切的根源,同样是那些所谓正道,乃至整个修仙界无处不在的贪婪所造就的悲剧。
“琉璃她…很粘您、也很护着您,我想在她的心里,公子是把她从无尽地狱里拉出来的神…是给了她新生和干净身体的人…谁若敢对您有半分不敬,她会毫不犹豫地用最痛苦的方式让对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相信公子也看到了,在她的世界里,只有公子和其他人。我与霁清子…也只是勉强算被她认可的自己人。”澹台月说完,抿了一口茶。
穆月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胸口堵得厉害,他看着那个此刻又恢复笑嘻嘻模样的少女,仿佛能看到她身后那条漫长而血腥的黑暗之路。
“唉…所以其实换个角度来说,我们都是一样的,怎么说呢…都是被这个世界,被逼到绝路的可怜人。”穆易叹了口气。
澹台月默默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叶琉璃似乎感应到了穆月目光中的沉重与怜惜,她跳着过来,一把抱住了穆月,小脸在他的头上蹭了蹭撒娇道:
“只要哥哥不讨厌我,我就永远陪在哥哥身边~~哥哥想要哪个仙子,我都帮哥哥抓回来!要是她不从…嘻嘻,我就把她丢进异种窟里!”叶琉璃依然用着最甜美的声线,说出最内容残忍的话语。
穆月抬起手,有些生涩地…轻轻地摸了摸叶琉璃的脸颊。
“嗯…我知道,把她们丢进……啊…?”穆月反应过来。
异种窟?
这么刺激的吗?
不会是触手什么的吧?
这东西…在现实中…会长什么样?
又或者那种是哥布林啥的??
穆月刚想开口询问…但看着她纯粹的笑容,穆月也不忍心再问她。
毕竟之前救她的人并不是现在的自己,也许,被她发现自己不知道异种洞窟有什么,会失望的吧…
穆月点了点头,语气坚定起来:“嗯,以后…就把百草堂那些虚伪的圣女、女弟子都抓来,就由琉璃就负责把他们扔进去,让那些怪物…操死她们!”
“真的吗!好耶!我就知道哥哥最好了!”叶琉璃开心得手舞足蹈。
澹台月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眼神却深邃无比。
“那清子也是类似的情况?”穆易提及他最害怕的这位女战神,按照自己的记忆碎片,自己根本记不清对她做了什么,但是隐约记得强上、契约什么的…
殿内似乎因这个名字的提及而安静了一瞬。
“呃…哈…哈喽?”穆月不明所以望着突然静默的两人。
澹台月眸中罕见地掠过一丝茫然…她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不确定:“清子大人…与我们不一样…” 她皱起了眉头,似乎在想如何和穆月形容这种诡异。
“我来到公子身边时,清子大人便已然在了。”澹台月的目光投向门外,仿佛能穿透时光,看到百年前的景象…“她就像一道影子,一直跟随在公子的身后。总是一身银色战铠,她的气息…冷得可怕,修为在当时的我看来,已是深不可测。”
她顿了顿,无意识揉了揉太阳穴:“那时,尚未建立宗门。初见清子大人,虽觉她高深莫测,但我也只以为是自身太过弱小,无法准确感知她的境界罢了。如今,百年已过,我等皆早已踏入渡劫之境,可回首望去,那时候的霁清子,境界便已是渡劫大圆满!”
“我知道她是渡劫大圆满啊…可是这个很怪吗?况且你们两个不也是渡劫境?你们从很早的开始跟我,按月儿你说的,满打满算也不过百余年吧?你们这天赋,从炼气筑基一路冲到渡劫境…百年…这速度,说出去谁信啊!更别说早就跟在我身旁的清子了!”穆月气笑了,他真的觉得莫名其妙,自己虽然不是重度网文爱好者,但也算是老书虫了,你们就算手上戴满了戒指,每个戒指中都有一个老头,也不至于修炼这么夸张啊!
而且感觉她们也不会参加什么拍卖会,也没有进到什么山洞捡到功法,更何况,你们又不是一出生就开始修行的!
百年时间成就渡劫…这是什么概念???
穆月越说越觉得荒谬,甚至有种被世界规则嘲讽了的感觉…自己这个身负魔种的正主还在艰难起步,这三个却一个个跟开了无限经验挂一样???
“不,公子,兴许是月儿表达得不够清楚…”澹台月轻轻打断了他的吐槽,神色异常严肃。
“月儿虽不敢妄自菲薄,但自认天赋、根骨、悟性皆属上上乘,但修仙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越往后便越艰难,每进一步都需要海量资源与莫大机缘…可最重要的便是…时间。百年之内成就渡劫?至少…是在方世界的正常认知中,根本就是痴人说梦,是违背常理的,是绝对不会存在的事情。”
她的目光灼灼地看向穆月,语气中带上了一种复杂的、混合着敬畏与感激的情绪:“我等之所以能打破这常理,创造这奇迹,根源……全在于公子您。”澹台月的脸颊似乎极快地掠过一丝极淡的红晕。
“是因为公子您身负的力量,以及您独特的汲取与反馈方式,才硬生生将我和琉璃,用可怖的速度,推到了如今的境界。这并非正常修炼所得,更像是一种……等价交换下的强行提升。”她直勾勾地看着穆月,弄得穆月都有点不好意思。
果然!我就知道我上过她们!!穆月的心思又开始活络起来。
但澹台月话锋一转,重新聚焦回霁清子的身上:“但是清子大人…她不同…虽然清子大人与公子经常共度春宵,可依月儿之见,她并非是依靠公子的力量提升至此。”
“而莫名之处就在于这里——当我自身也踏入渡劫境后,我才真正意识到,百年前她站在那里时,就是实实在在的、根基稳固得令人绝望的渡劫大圆满!百年过去了,我已是渡劫后期,琉璃是渡劫中期,可她呢??”
澹台月此时的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神情:“她…她依然停留在渡劫大圆满!整整百年!纹丝不动!!绝非是瓶颈无法突破,也并非是修为衰退,她就如同一片深海…表面平静无波,深不见底。百年间,她经历过无数厮杀、历练,甚至………”她似乎想到了某些画面,语气微顿。
“甚至随手便灭杀了渡劫大圆满的老怪物…可是她的境界,就像被焊死在了那里,未曾见有精进一分…同样也未曾…见她减少过一粟…”
她凝视着穆月,一字一句地问道:“公子,您觉得……百年如一日稳固在同一境界寸步不前…仿佛她的渡劫大圆满与我等所知的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的存在……公子,难道还不算怪吗?这简直…怪得令人毛骨悚然。”
一旁的叶琉璃难得没有插科打诨,她歪着小脑袋,撇撇嘴道:“那个暴力女…怪得很!我刚来的时候她就那样了!而且…我隐隐感觉到她身上,有种奇怪的气息…”
澹台月接过话头,语气凝重:“琉璃所言非虚。清子大人的境界,无法以常理度之。月儿曾试图推演她的根脚来历,然而…”她脸上露出一丝无奈与挫败。
“她的命格仿佛被一层极其古老而强大的混沌彻底笼罩,任何窥探都会石沉大海,甚至还会遭到反噬。她就像是一个…不应存在于此世之人,却偏偏站在了公子您的身侧。”
穆月听得一个头两个大,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嘀咕道:“百年渡劫大圆满…还是个满级账号?然后卡在新手村…又能自由移动的BUG级存在??清子啊清子…你这挂开得比月儿和琉璃还离谱啊…系统还没给你封号啊!”
澹台月和叶琉璃显然没完全听懂什么是‘BUG’、‘开挂’、‘系统封号’,但大致明白穆月是在以他独有的方式表达震惊。
叶琉璃眨着眼,好奇地问:“哥哥,挂是什么?哪个圣女?你要开她吗?”
穆月:“……” 算了,跨频道聊天太累了。
穆月甩了甩头,自己又忍不住吐槽啥呢…于是,目光在澹台月和叶琉璃之间来回扫视,最后又落回似乎对“挂”这个词毫无反应、依旧一脸冷然的霁清子身上,突发奇想:
“咦!月儿!清子这么强,又这么…不合常理??她该不会是什么…天道的私生女吧?或者干脆是天道本尊下来体验生活了?哈哈哈哈哈!!那我这不是无——”穆月话还没说完,一只白皙、有淡淡的檀香的手掌捂住了他的嘴巴。
“公子!”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急促和惊惧?
“慎言!有些名讳,不可轻提,有些因果,不可妄测!”她一边说着也紧张地望了一眼屋外。
压低声音道:“此间天地规则森严,那些存在,名字本身便蕴含无上伟力,随意提及…恐生感应,招来不测之祸!公子身负禁忌魔种,更当谨言慎行…”
看到一向笑里藏刀的澹台月露出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心里却在想:这修仙世界规矩真多,连天道都不能吐槽两句?
不过想想想也是,小说中,天道确实就是每一方世界里最牛逼的存在,没有之一。
澹台月见他收敛,这才松了口气,恢复了些许从容,但眼神依旧凝重:“公子抱歉,月儿僭越了…但公子只需知道,清子大人与您之间的关联,绝非寻常便好。其根源或许远超我等想——”
澹台月话还没说完,一道带着一丝细微慵懒的调子开口道:“主人若是好奇,何不亲自来问我?”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霁清子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口,紧接着用近乎戏谑的口吻看着穆月道:“若主人能打赢我…想问什么,皆可。”
穆月:“………”他看了看霁清子那仿佛能单手碾爆星辰的气势,再感受一下自己体内那刚刚起步、顶多算是个‘筑基体验版’的魔种能量。
打赢你?你给我等着!我会让你在床上给我哇哇叫!
“咳咳…”穆月干咳两声,但至少现在,他需要休息。
“清子啊,你明明可以感受我现在的…嗯,处于猥琐发育期。这样,换个条件,比如…你告诉我一点点,就一点点关于你以前的事,我让琉璃这个月都不去烦你,怎么样?”
叶琉璃立刻跳脚:“啊?!哥哥你怎么能拿我当挡箭牌!谁去烦过她啊!”她看向霁清子的眼神明显有点心虚。
霁清子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淡淡道:“不必了,叶琉璃也烦不到我。”她根本不在乎。
“你!!” 叶琉璃很生气,可她又没有任何的办法对付霁清子。
穆月计策失败,摸了摸鼻子,无奈道:“好吧好吧…清子你赢了,我不问了总行了吧?反正我知道你是我的就行~嘿嘿!”他摆出了一副“我很大度我不跟你计较”的样子。
霁清子看着他这副模样,唇角向上弯了一下,她走到穆月面前,很认真地看着他:“您啊,只需知道……我在,我一直都会在。”她没有解释,没有承诺,却比任何华丽的誓言都更有力量。
穆月怔住了,望着她自信而又深邃的眸光,他忽然笑了,心中来到这个世界焦虑与疑虑都仿佛被这句话悄然拂去不少。
“知道了清子…有你…哦不…有你们在,我放心。”他看向三名女子,语气轻松了许多。
殿内的气氛因穆月的真情实感的表达,而重新缓和下来。
澹台月背着手,看着穆月,眼底藏着温暖的笑和…满满的爱意。
叶琉璃骂骂咧咧的说着要去继续折磨一下柳云裳…但实则只想赶紧逃离这里,她虽然知道霁清子不会真的杀了她,但至少折磨一下她…还是非常轻松的。
霁清子再次回到穆月身侧稍后的位置,叉着腰,如同守护神一般。
而穆月,则开始认真思考,在这如此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里…下一个…要上谁呢?
“害~!”路还很长,什么仙子圣女没有?
要不…抓个人妻玩玩也似乎不错??
穆月单手托腮,方才堵在他心头的那种难受的情绪,也随着霁清子的归来,而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