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节。
苟府大门,下人早早用“五色锦缎”装饰门楣,悬挂鎏金灯笼,贴纯金箔剪成的“福”字。
厅堂里设“岁朝清供”案,古铜瓶插着“天竺腊梅”,旁置水仙、 松柏枝,配着玉雕如意、 翡翠白菜等珍玩。
祠堂铺设着红毡,摆放着祭器青铜爵、 珐琅香炉等,供桌上錾花银盘盛着红绸绑着的整猪头,旁边鲤鱼、 雄鸡,配着五谷、 时果,显示祭祀准备依然妥当。
酉时到,苟府开始祭祖,苟雄人模狗样地穿着交领大袖,带着黑色六合一统帽;师娘穿着褙子和马面裙,上面绣着珍珠,青丝盘成狄髻,覆着黑纱,顶簪插着累丝凤凰衔珠,分心附着白玉雕,掩鬓点翠蝶恋花,即使身穿商妇祭祀主母装,依然华丽美艳,清影动人。
师娘和苟雄点起沉速香,面向厅堂正中神龛中的苟家牌位,上完香苟雄跪了下去开始三跪九叩,师娘则在一旁有些犹豫,苟雄三跪九叩完发现师娘还站在旁边,压抑着不爽说道:“仙子,你都给苟家传宗接代了,应该要叩拜苟家祖先”。
师娘听出了苟雄语气中的不悦,想着祭祀大事,给他脸色确实不太好,而且自己腹中确是苟家的种,思来想去便轻轻地跪在蒲团上,对着苟家排位三跪九叩。
苟想看着师娘翘起的臀部,想着凝霜仙子居然怀着种给苟家磕头,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师娘一边磕着头,苟雄一边说道:“多谢苟家列祖列宗保佑,不屑子孙娶得当世第一仙子萧凝霜为妻,列祖列宗保佑凝霜仙子给我们苟家多生一些儿子。”师娘磕着头听着苟雄的祷告,心里一阵羞涩。
接着诵读祭文、 焚化纸钱、 撤供分福流程走完后,苟雄和师娘去膳堂用膳。
“唉,夫人,人家都热热闹闹的,咱家就我们两人。以后等夫人生个十几个儿子就热闹了。”
苟雄调侃地说道,师娘白了他一眼。
苟雄说道:“管家,今儿除夕,老爷高兴,给府里下人发红封去。”
“那请老爷去前面看好,让小的们感谢老爷大恩。”
“好,夫人,一起去?”苟雄问着师娘。
“你自己去吧。”师娘回道。
“好,那夫人先用膳,秋月照顾好夫人。”说完苟雄便和管家去前厅发红封。
吃过晚膳,苟府安排了一场堂会,演了几场昆曲,再做完接神仪式后,整个苟府安静了下来,准备迎接大年初一的到来。
此刻的兰灵派内也充满着过节的欢乐,我一个人坐在一片空地上,望着凉州方向,喃喃自语道:“师娘,你此时此刻在做什么呢,有没有想起埙儿。”
大年初一,清晨,苟府外人们已经在燃放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试图驱走“年兽”等不祥之物,迎接福神的到来。
“苟雄,该起来了。”师娘侧坐在苟雄身边,两颗大奶球挺在胸前晃荡着,催促着苟雄起床。
“娘的,谁他妈在外面放鞭炮,老子一晚上没好好睡。”苟雄吼道,睁眼看到旁边仙姿容貌,雪白细腻,小腹微凸的师娘后,贱兮兮的一把搂住师娘压在身下:“夫人,我每天早上只要一醒来,看着凝霜仙子挺着大奶子,怀着我的种在我旁边时,我都激动得不行。”
“行了,赶紧起来,还要去仁子寺上香呢。”师娘对他的这些无耻淫词几乎麻木了,全当没听见。
师娘听说去这个寺特别准,能保佑婴儿健康睿智,师娘只要一想到腹中孩子他爹是苟雄就不禁为孩子担忧,因此对于今天去仁子寺上香,师娘是格外看中的。
“夫人,别急嘛,让小的再摸会大奶。”苟雄喜欢在师娘故意说这些词,看仙子如何反应。
“你自己再不起来,我帮你起来。”师娘说道。苟雄知道这句话意思,赶紧爬起来穿准备好的衣服。
师娘则坐在雕花梨木妆台前梳洗准备施黛,忽然一双有力的手从她身后轻轻搭在她的肩头,她抬眸,便对上了苟雄满含深情的目光。
“仙子,今日大年初一,小的来帮你画眉。”
“你?今日怎么想起为我画眉了?”师娘玩味地问道。
“这不是成亲第二日睡过头了嘛,现在想着一直还没帮夫人画过呢。”苟雄说道。“你会吗?哦,你可是个淫贼。”师娘讽刺道。
“嘿嘿,看好吧。”
苟雄拿起案上的眉笔,动作轻柔得仿佛手中握着的是世间最珍贵的宝物,师娘微微仰头,静静地感受着苟雄那张阴鸷可怖大脸的靠近,脸颊竟泛起一抹红晕,宛如天边的云霞,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让苟雄这个淫贼恶霸给自己画眉。
苟雄的目光看起来专注而深情,紧紧地盯着她的眉眼,手中的眉笔随着他的心意缓缓移动。苟雄的呼吸轻轻洒在师娘的耳畔,带着丝丝热风。
他一边画,一边自信的说道:“仙子,你这双眉眼,生得这般好看,小的定要为你画出最相宜的眉形。”
在苟雄专注的描绘下,眉如远黛,恰似一弯新月,恰到好处地镶嵌在师娘的眉眼之间,更衬得师娘双眸明亮,顾盼生姿。
画罢,苟雄轻轻放下眉笔,右手食指轻勾,将师娘下巴微微抬起,在师娘眼前低语:“凝霜仙子,你太美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长的。”
师娘对着铜镜一看,这平时不起眼的壮汉画的还真好:“看来淫贼经历让你懂了不少。”
“嘿嘿,多谢夫人夸奖,我今天要看着仙子施黛。”苟雄说道。
“跟你成亲前,本阁从来不用这些胭脂俗粉。”师娘不屑地说道,“为了你的脸面,我才不得已而用之。”
此时师娘斜倚在妆凳上,披着一件月白色的寝衣,松松垮垮地挂在肩头,露出如玉般的香肩,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身后,几缕发丝垂落在白皙的脸颊旁,更衬得肌肤如雪般莹润。
师娘先拿起一个小巧的青花瓷瓶,轻轻倒出些许晶莹的膏体,置于掌心,接着双掌相互揉搓,让膏体均匀地覆盖在手上,随后轻柔地涂抹在脸上,从额头到脸颊,再到下巴,动作细致而温柔,像是在呵护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听说这膏体乃是用新鲜牛乳、 珍珠粉和多种珍稀香料精心熬制而成,不仅能滋润肌肤,还散发着淡淡的幽香。
底妆完成后,师娘拿起一盒细腻的铅粉,这铅粉质地白皙,轻轻一拍便扬起一阵淡淡地粉尘。
师娘刚准备涂抹,“夫人,此物对身体有害,以夫人肤质,此物完全没必要,以后别抹了。”师娘说道:“嗯。”似乎已知晓此物有害。
接着师娘准备画胭脂,她将燕支花精心研磨成的粉末倒在手心,再用指尖蘸取少许清水,轻轻调和,使其成为浓稠的糊状。
师娘对着镜子,微微仰头,将胭脂轻轻涂抹在两颊,从颧骨处开始,由深至浅地晕染开来,刹那间,双颊如盛开的桃花般娇艳欲滴,恰似春日里最明媚的一抹色彩。
紧接着是点口脂,师娘拿起一个小巧的雕花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抹鲜艳的红色膏体,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这口脂是用朱砂与动物油脂精心调和而成,不仅色泽鲜艳,还能滋润口唇。
师娘用指尖轻轻蘸取口脂,轻点在唇上,再用指腹仔细涂抹均匀,瞬间,双唇如樱桃般娇艳诱人,仿佛能滴出血来。
再后,师娘从妆奁中取出一枚精美的花钿,这花钿乃是用金箔精心制成,呈梅花形状,边缘还镶嵌着细碎的珍珠,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她将花钿轻轻贴在眉心,瞬间,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更加温婉动人,宛如从画中走出的高贵仙子。
最后,师娘开始盘发,拿起一把牛角梳,从发梢开始,慢慢梳理着如瀑的长发,动作轻柔又缓慢,每一下都带着专注,把发丝理顺,避免出现一丝缠结。
梳理完毕,师娘将头发拢至头顶,分成三股,开始编起麻花辫,手指灵活地穿梭其中,发丝在她指尖有序地交织,不一会儿,一条紧实又整齐的辫子便编好了。
编完辫子,她将其绕成一个圆圆的发髻,用一根雕花银簪稳稳地穿过发髻,簪子上镶嵌的红宝石,在晨光下闪烁着明艳的光泽。
接着,师娘又拿起一个小巧的发网,轻轻套在发髻上,将碎发统统收整进去,使发髻愈发整洁利落。
随后,师娘从妆奁中翻出一朵绢花,轻轻插在发髻一侧,娇艳的花瓣为整个发型添了几分柔美与灵动;又添上一支珍珠步摇,随着头部的轻微动作,步摇轻轻晃动,珍珠相互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师娘站起来,发现旁边的苟雄已经目瞪口呆,“噗”地一小声,师娘笑了出来,“几个月了,还没看够?”
“娘子,你咋什么样都能迷死男人?施黛不施黛都是。我粗人没那么多词。”
“是吗?那不是便宜你了。”师娘挖苦道。
“嘿嘿,晚上回来我至少要干你三次。”苟雄又开始口吐芬芳。
“你…”师娘真的无语。
“不过夫人,你必须要带个斗笠,不然你一出去,所有男人都看你,到时候路都堵住了。”苟雄“严肃”说道。
“嗯。”师娘应道。
“嘿嘿我估计他们都在幻想把夫人你压在身下狂干呢。”
“你,你嘴里不能说点好话吗?”师娘说道。
“哎,仙子,你有没有想过几个男人同时干你是什么样子?”苟雄越说越过分。
“滚,你把我当什么。苟雄你要想挨打可以直说。”师娘有点生气了。
“好好,我说了玩玩的,我可不舍得让其他男人碰娘子,嘿嘿。”苟雄舔着脸说道。
“哼。”师娘白了他一眼。
师娘上身换上大红色的锦缎袄子,袄子的领口和袖口常绣着精美的牡丹,针法细腻,颜色相映。
下身穿了一条粉色的马面裙,裙身刺绣花鸟鱼虫和吉祥文字,走起路来裙摆摇曳,尽显优雅。
手上戴上了玉镯和镶嵌宝石的戒指,小巧的耳朵佩戴着造型为圆润珠子的耳环。
再披上一条精致的霞帔,上面绣有龙凤吉祥图案,两端垂有流苏,增添了许多华丽感。
小巧的玉足穿上了红色的绣鞋,鞋面绣着吉祥花卉,鞋底则是千层底,制作精细,既舒适又美观。
如果师娘此时现在我面前,我一定无法将这个衣着装饰华丽的商贾妇人和我那个一袭白衣不施粉黛超然绝世的孤傲清冷师娘联系到一起。
“娘子,这些金银首饰戴在你身上,真是它们的福气。”苟雄拍马屁道。
“过完节就当了吧,换些银两救济多救些流民。”师娘看着镜中的自己说道。
“又来了。”苟雄说道,“遵命,我的苟大夫人。”
师娘坐上马车,苟雄在一旁骑着马,秋月和其他家丁在旁边守着,一行人到了仁子寺。
路上众人对苟雄,有的称赞着苟雄施粥义举,有的暗讽他银两来路不明都是不干净的银两,师娘都听到了,师娘问过几次苟雄银两怎么来了,但苟雄都搪塞过去。
虽然不懂经商,但师娘隐隐感觉就管家跟自己透露的苟雄的家产,赚不到这么多银子。
进入仁子寺,住持主动迎了上来。“凝霜仙子,老衲有礼了。”
师娘听到住持对自己的称呼:“住持有礼了,请叫我萧凝霜吧,凝霜仙子之名,不敢当。”
“仙子度恶义举,对我佛门中人而言,乃是依照佛祖禅意的大德,担得起仙子之名。”苟雄当然知道师娘度恶的说法,现在当着面被人说,虽有一万个不爽,却也只能憋回去。
“住持谬赞了。”师娘有些不好意思。
“仙子请,老衲还有事,仙子自便。”住持打完招呼离开。
“我干他娘的,都说度恶,还说老子九世恶人。”苟雄见住持远去,骂道。“你不是吗?”师娘反问道,“仁子娘娘面前,注意言辞。”
师娘跪在仁子娘娘像前,诚心地跪下上香祈福。祈福完,看着一旁在观望外面年轻小娘子的苟雄,说道:“回吧。”
苟雄赶紧收回目光,说道:“是是,一会还要赴知府大人的宴呢。”傍晚,庙会还在热闹的持续着,师娘和苟雄来到了凤祈雅苑。
“娘子,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来这儿,这地方有钱都进不来。”苟雄说道。“哦?是吗?”
“是啊,这地儿都是当官的才能进。”
踏进雅苑,中间一座兰楼矗立于中,飞檐刺破暮色,五座主楼以飞桥相连,恍若空中楼阁。
楼内,沉香木立柱散发着幽幽香气,金丝织就的帷幕随风轻摆,将空间分隔成雅间。
墙上悬挂的顾恺之《洛神赋图》摹本,与案头摆放的商周青铜酒尊相映成趣。
达官贵人们斜倚在波斯进贡的羊毛软垫上,银质酒壶里斟满眉寿美酒,琥珀色的酒液在夜光杯中流转。
后厨传来鼎镬交错声,片刻后端上的菜品令人咋舌——用珍珠、 玛瑙装饰的炙驼峰,拌着南海白虾的水晶脍,还有以金箔点缀的梅花蒸熊掌。
当歌姬们怀抱琵琶轻唱“杨柳岸,晓风残月”,玉箸银匙间流淌的,是普通人穷尽一生也难以想象的奢靡。
兰楼右边,太湖石堆砌的假山间藏着一座玲珑水阁。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乌木长案上,案头端砚里的徽墨尚未干透。
王谢子弟、 各级官员们围坐于九曲回廊,手中青瓷盏里浮着新采的龙井。
曲水流觞的雅戏正在进行,盛满酒的漆耳杯随潺潺流水而下,停驻在谁面前,谁便要即兴赋诗。
廊下悬着的鹦鹉忽然学舌般吟出半句“明月松间照”,惹得众人抚掌大笑。
不远处的竹林中,传来七弦琴的清越之音,与荷塘里的蛙鸣交织成独特的乐章。
而雅苑左边竟有一汪湖泊,湖泊上停着画舫,画舫在水面轻轻摇曳,轻纱帐幔间,歌姬们身着苏绣罗裙,指尖拂过箜篌琴弦,乐声婉转如泣如诉。
达官贵人将金叶子随意赏给献艺的女子,换来她们盈盈一笑。
二楼雅间内,檀木熏炉中龙涎香袅袅升起,与胭脂水粉的香气交融。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金陵点心,桂花糖藕、 翡翠烧麦等,每样不过三寸见方,却耗费数小时精心制作。
当歌姬们轻启朱唇唱起《牡丹亭》,权贵们半醉半醒间,恍惚以为自己置身于温柔富贵的梦境,不愿醒来。
“这些达官贵人,州府高官在这朱门高墙之内,纵情享受着美酒佳肴、 丝竹管弦、 红袖添香,而墙外的百姓呢,城外的流民呢?”师娘自言自语道。
“哎呀,我的祖宗,这话不能说啊。”苟雄赶紧劝阻到。
“请问来者可是凝霜仙子?”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厮上来问道。
“正是正是。”苟雄赶紧回道。
“没问你,你是何人?”小厮厌恶地看着苟雄。
“我是凝霜仙子夫君。”苟雄赶紧说。
“你?”小厮有些震惊。“跟我来吧,大人们在玲珑水阁。”
师娘和苟雄刚靠进水阁,里面便传出来阵阵诗词附和之声。
“禀知府大人,凝霜仙子到。”小厮报信道。
“请她进来吧。”里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
“二位请进。”
“你躲后面干什么?”师娘问道。
“娘子,我有点怕,里面都是大官,我都是绕着官走的。而且,说实话,朝廷还在缉捕我呢?”苟雄说道。
“什么?你要我的孩子是逃犯之子?”师娘震惊了,她完全没想到这个点。“放心,王大人在帮我跟朝廷刑部通融。”苟雄连忙解释。
师娘当下也没法想那么多,只能先和苟雄进去。
一进阁厅,正对面坐着一个便装中年男子,约摸五十几了,但浑身散发的气场和位置让苟雄知道这人就是知府齐维,赶紧小步走上前,五体投地的拜道:“草民苟雄,拜见知府大人。”齐维看着趴在下面脸着地的苟雄,不发一言。
通判王达赶紧说道:“齐大人,这苟雄近年来开铺纳银,为州府做了不少事情。”齐维缓缓说道:“那起来吧。”
苟雄直起腰,齐维和一些官僚才看到苟雄的长相,纷纷皱起眉头甚至议论起来,满脸横肉、 葱油鼻子、 络腮硬渣、 阴鸷双目加之那一道长长的伤疤,在一堆读书人中间,显得像个野兽。
“知府大人,在下忽思一首《奇男叹》,觉得与这位甚是合适,想赠予他。”
“哦?张驸马请讲。”知府直接笑道。
“那在下献丑了。身似巨熊行若山,粗眉似帚锁愁颜。腮边糙肉横堆处,满面胡茬乱草般。肩厚如墙难入画,腰粗似桶不堪看。双眸似豆藏昏意,丑态偏添健硕瘢。”张驸马念完,在场一片喝彩。
齐维大笑对苟雄说:“张驸马蹭你的诗,你可满意?”
苟雄根本没听懂张驸马念的啥,看到在场当官的都在笑,以为在夸自己,赶紧向驸马跪拜说:“小的谢驸马爷赐诗,驸马爷的诗真是好,真是妙。”苟雄夸道。
“哈哈哈。”在场的官员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苟雄这个大佬粗,连王达都哈哈大笑,苟雄茫然地附和着笑。师娘看着这一切,默默的叹了口气,说道:“妾身苟萧氏,见过各位大人。”带着内劲的悦耳声音回荡在水阁里,众人刚刚只顾取笑苟雄,没注意苟雄庞大身躯后的师娘,此时顺着声音望去,整个水阁忽然寂静无声,所有男人无一例外的痴痴地看着师娘。苟雄偷瞄了一眼,“一帮忘八,又他娘盯着老子女人看。
殷浩从师娘一进来便看见了,不过师娘妆浓粉黛,自己离得远不想也不敢确信,此时听到师娘的声音,由不得他不信了,眼前下面这个浓妆抹粉、 红衣粉裤、 穿金戴银的妇人真是凝霜仙子,是那个自己梦中一袭白衣不施粉黛的清纯仙子。
殷浩苦笑地喝了一杯酒,自己不是没听过度恶的传闻,虽然宁愿相信是真的,但内心深处总觉得不是真正原因。
在众人看了将近一息后,齐维先反应过来:“传闻说苟夫人乃天下第一美色,今日一见,果如是乎。”众人也回过神来,纷纷赞同的同时,都不理解师娘为什么嫁给苟雄,这些人是不会真正相信什么度恶的。
“王大人,苟夫人是你和殷大人力请的,你给苟夫人介绍下在坐诸位吧。”齐维说道。
“是,大人。苟雄,苟萧氏,知府大人和殷大人你们已认识。这位是都指挥使韩得志韩大人。”苟雄赶紧跪拜到。
“这位是都指挥同知简方间大人。这位是都指挥佥事刘太伦刘大人。这位是…这位是…”王达将在场的十几位官员介绍了一遍,苟雄脑袋都快磕晕了,师娘就最后做了个万福礼。
“苟夫人好大架子,你家老爷都跪了,你个妇人架子比家主还大。”简方发难道。
“简大人,苟夫人是天雪阁阁主,跟兰掌门可是好友。”殷浩赶紧帮师娘解释。
“什么天雪阁阁主,这里是大兰凉州官场,不是江湖草莽。况且既已为人妇,不该从夫吗?夫知见官跪,她为何不跪?”简方厉声说道。
“这…”殷浩哑口无言。
“简大人想要妾身跪?”师娘冰冷的声音问道。
“当然,白身见官须跪是朝廷明文。”简方说道。“那好。只要大人在三息内说出要妾身跪,那妾身立刻给大人跪下。”师娘说道。“大胆。那你听好了,你给我…”简方发现自己说不了话了,急得面色红胀。“大人既然不要妾身跪,那妾身就不跪了。”师娘淡淡地说道。
“咳咳,你个贱妇,你对本官做了什么?”简方怒不可遏地说道,被一个江湖贱妾戏耍,让他觉得脸面尽失。
师娘听到简方在这场合敢骂自己“贱妇”,两手微微运转功力,巨大的威压席卷简方周围,让简方感觉自己被周围的空间在积压,忽然自己一下子被一股内劲吸到师娘面前跪了下来。
“大人不必如此大理。”师娘淡漠地说道。
简方知道师娘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凡人,她要真破罐子破摔,在场所有的人都能杀死,只能委曲求全说:“本官不识阁主大能,理应赔罪。”说完师娘让他站了起来,又一挥手,将他送回了座位。
在场所有人都被师娘的功力惊呆了,达官贵人何时见过仙人境后期高手的实力,不一会齐维解场说:“苟夫人武功很高嘛,来人,请夫人去画舫和女眷一起娱乐。”刚才那个小厮进来带着师娘出去了,剩下苟雄一个人在原地。
“苟雄,如今大兰和厉国边境冲突不断,我凉州各卫所也即将抽兵去往雍州支援。现在凉州赋税困难,朝廷异希望你能捐二十万两白银支持军方。”齐维缓缓地说出了今夜叫苟雄前来的目的。
“二十万两,小人拿不出那么多啊。”苟雄一听数量,吓得赶紧磕头说道。
“你个贼厮,本官听说你前几日能以厚粥赈民,家里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多到用不完拿出去卖,现在朝廷有急,你居然说没银子。”刘太伦骂道。
“苟雄,本指挥史听说过你的过往,好像不怎么能登台面哪?要不是我凉州府收留你,你有今日?你肯拿出银子,刑部那边本指挥史可以帮你去通融通融。”韩得志说道。
“大人哪,小人真没有真么多银子啊。”
“你夫人不是很能吗?这点银子我想对你没什么困难。”简方说道。
“我看二十万两一下子有点多,要不十五万两吧。”王达和韩得志使了个眼色说道。
“也罢。你夫人刚对简大人无理之事我还没找你呢。你连自己的夫人都管不住,敢对朝廷命官动手,说你谋反都可以。”韩得志吓唬到。
“小的捐,小的捐十五万两。”苟雄趴在地上无奈说道,这场鸿门宴就是对他这个所谓富户的抢劫。
而另一侧,师娘进到画舫,里面都是刚才官员的家眷,她们已经第一时间听说师娘刚才的作为了。
一进门,简方夫人便说道:“哟,这不是那个威武的苟夫人么?”
“听说刚才所有男人看她眼睛都看直了。”
“一个商贾之妇而已,不知道从哪找的狐媚女子。”现场女子看到师娘嫉妒之心四起,纷纷功击到。
“好了。苟萧氏,我是齐维的夫人,你坐我旁边来吧。”齐夫人邀请师娘坐下,“商贾之妇怎么了,我以前也是商贾之妇。”
“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刚才说话女子赶忙道歉。
“算了,苟萧氏和兰掌门是好友,你们注意点。”齐夫人提醒到。“是。”
师娘静静地看着也不说话。
“但她戏弄我家大人就不对了吧。一个女子,不三从四德,却舞枪弄棒的,成何体统?”简夫人不依不饶道。
其他女眷也含沙射影地指责着师娘。
师娘不屑和她们理论,听了一会,便起身告辞了,留下一堆贵妇继续数落师娘。
夜里,苟雄和师娘回到雅间。“时候不早了,你早些歇息吧。”说完苟雄便转身要出去。
“你是何意?”师娘问道。
“我今夜去我房间睡去。”苟雄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问你是何意?”师娘不悦地说道,“好好的忽然…”
“你是好好的,你多厉害啊,凝霜仙子。”师娘话还没说完,苟雄便讽刺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师娘听出他的讽刺,更加不悦地问道。
“你是出尽风头,老子跟你去被人玩。”苟雄抬高语气,不爽地说,“你不是要跟姓齐的说赈济流民的事儿吗?怎么没说。”
师娘淡淡地说:“看他们纸醉金迷,奢侈无度,知道提了也无用。”苟雄恼怒地说:“你不敢和他们提,拿老子钱做好人?”
师娘听出他语气不善,不以为意地说:“你钱本就不干净,拿来赈济流民正好积点善德。”
“啪”的一声响亮声音,苟雄惊恐中带着惊讶看着自己的手掌,而师娘更是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苟雄。
“完了。”苟雄心想道,“老子怎么一激动抽了这娘们一耳光,她这点都躲不开吗?我死定了。”苟雄抬高声音,用嘶吼掩饰内心的恐慌:“你吃老子的,穿老子的,闲老子钱不干净?你知不知道,他们坑了老子整整十五万两银子,十五万两。就因为你的大手笔。”说完苟雄连忙跑了出去,只留下师娘一个人呆在原地。
师娘愣了一会,默默的走到妆台前,坐了下来,看着铜镜中,自己天仙般的白嫩脸颊上,一个明显的红色巴掌印映入眼帘。
师娘缓缓地抬起左手,轻轻地抚摸了下自己的左边脸庞,两行清泪缓缓地流出了眼眶,顺着脸颊流到下巴,滴到了地面上。
“老爷老爷,夫人回去了。”一大早,秋月敲开了苟雄的房门。
“什么回去了,回哪儿去了?”苟雄迷迷糊糊的问道。
“老爷你看。”秋月将一张纸条递给苟雄,上写着:秋月,吾已回天雪。“他娘的,这娘们什么时候走的?门口没看见吗?”
管家回道:“老爷,小的问过了,门口下人没看见夫人走出去,估计夫人御剑直接走了…”
“先管不了了,管家,按我昨晚说的,先凑银子,不然这帮当官的饶不了我;还有,夫人不在了,给我再找几个高手保护我。”
“是,老爷。”管家赶紧应道。
“秋月,夫人带盘缠了吗?”苟雄问道。
“应该没有,夫人就换了她以前的白裙。老爷,夫人还有身孕呢,这一个人。”秋月担心地问道。
“老子知道,先办完眼下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