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玄机心中也隐隐有种预感,师弟极有可能是自己改变现状的契机,自从第一面见到他时起,就觉得格外亲切。
此时此刻,她正紧挨着安易跪坐着,阅读纸上的文字时,脑袋很自然地就偏了过来,虚靠在他肩上。
若是从远处看,完全就不像是师姐弟的关系,反而有种“姨母恋”的既视感。
不得不说,长得帅,确实可以当饭吃,就是会令女子更容易放下戒心,可能随意的一个动作或者一句话,就能讨得对方的欢心。
没过多久,安易便完成了手中那本《女丹辑要》的小册子,又坐了一会儿,然后便准备起身告辞。
她美眸流转,抬头看着他道,“师弟平日里若是无事,可以多来师姐这边小坐一会儿。”
安易点头道,“既然师姐相邀,师弟自当遵从。”
鱼师姐闻言,难免露出惊喜之色,展颜妩媚一笑。
说话间,她正起身相送,却因为双腿坐了太久的缘故,感觉有些麻木,刚站起来脚下不稳,接着就一个踉跄。
安易伸出手,稳稳地扶了鱼师姐一下,无意之间擦过了她身上的某个地方。
“师姐,没事吧。”
师姐这怎么像是故意自己扑上来似的……
“嗯哼~”
感受着下肢传来那种麻木不适的感觉,她忍不住轻轻地闷哼了一声,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窘态,只能微红着脸咬紧了嘴唇,解释道,“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觉浑身乏力,没有精神。”
鱼师姐并未感觉到他刚才触碰到了自己的身体敏感部位。
他想了想,自然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因为长期压力过大,睡眠不足,过度节食……师姐的身体已经很疲劳了,这明显已经是亚健康状态了。
安易当即对她语重心长地劝说道,“师姐,你可知道行立坐卧皆养生,这样下去身体累跨了,修行还怎么长久。”
“师姐,你是时候该改一改了!”
不由得心中暗叹,唉,也不知道师姐会不会愿意听我的话……
鱼玄机听完之后,心底有一些难以言状的情绪滋生,连忙点头称是,“是,师弟教训得是,我听……我会改的。
如今看来,安易在无形中已经初步在鱼师姐心里建立起了权威,好像只要是他说的话,不管对错,她都不会怀疑。
换句话说,鱼师姐已经对他产生了一种非同寻常的亲近感和信任感,这让她可以忍耐,甚至是默许他对自己的那些非分之想。
……
“师叔,请留步。”
安易从鱼师姐那里出来之后,在回去的路上,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女孩子的声音,煞是婉转动听。
回头一看,发现那少女生得是明眸皓齿,冰肌雪肤,美艳动人。
而来人便是师姐的入门弟子,卫国公李镜之女,李贞凝,道号贞宁。
“贞宁见过师叔。”
李贞凝微微弯下腰,动作优雅地向他作揖行礼道。
就在这时,安易也认出了她的身份。
因为小成朱和小成素的缘故,他对这位李家小娘子最初的感官其实并不算好,但是也没有到讨厌她的程度,单纯就是无感罢了。
安易礼貌地微微一笑,然后问道,“怎么了,找师叔有什么事吗?”
“自然是有事。”
接下来,她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造型精致、鼓鼓囊囊的锦袋,轻声道,“贞宁听闻师叔欲收成朱、成素姐妹俩为徒,她们毕竟是我李家出来的人,这是我李家,代她们父母送给师叔的一点修资……”
少女说这话的时候,语气认真诚恳,丝毫没让人觉得这样给钱是一种侮辱人的行为。
一举一动,都透出了她作为一个长安顶级门阀出身的贵女的气质和风范。
安易随手接过,打开一口,登时愣了一下。
只见袋子里头全是圆滚滚、沉甸甸大小一致的金珠,大概有上百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财帛动人心,许多人穷极一生也见不到这么多钱。
他深深地看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从袋中拿出了两颗,轻声说道。
“心意我收下了,剩下的你拿回去吧,我的徒弟,我自会用心教导她们。”
说完,转身离去。
倒也不是清高,只能说他确实没有把钱放在心。
李贞凝站在原地,捧着锦袋,面色平淡,目送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
思绪回到了一年之前。
在她进玉真观前,她父亲就交代过,说,长安形势纷繁复杂、波诡云谲,群臣计较盘算着自己的利益得失,纷纷站队。
说不得过上几年,皇帝、太子父子间就要重演当年宫门旧事。
为了安全起见,必须要离开家,去道观里住上几年——那里是绝对安全的净土,即便是打仗、血战也不敢闹到娘娘面前的。
李镜对于女儿学不学得会道法,持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调素琴阅道经,权当是修身养性了,等日后局势安稳下来,还是要还俗回家来嫁人的。
李贞凝答应了。
所以,她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
世事如此,有的人生来就是不用“好好学习,努力工作”,就可以改变命运的。
以至于入门择师之时,李贞凝特意选择了鱼玄机作为师父,也因为这个缘故。
可她令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从家里带来的两个婢女,竟然一路青云直上,一飞冲天了。
说不定过段时日,她们就要拜面前这位小师叔为师,成为他的亲传弟子了。
在道门,师不可轻拜,徒不可轻收,拜师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现在成朱、成素的“度师”是这位小师叔,出个门都能遇到这种事,不得不说是为气运所钟爱之人。
昨日,成素和成朱从小院里收拾包袱搬出去之后,她专门就此事写信询问了父亲,得到的答复是:听之任之,交之游之,跟回信一起送来还有这一袋金珠,说是拜师礼。
于是,这才有了方才的那一幕。
李贞凝心道,这到底算是收了,还是没收呢?
这位小师叔倒是一点也不贪财,一点不像是出身贫贱的样子。
为什么对钱一点也不感兴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