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瑄将那件薄如蝉翼的黑色连衣裙堪堪套在身上,冰凉的布料紧贴着她汗湿而布满灰尘的肌肤,非但没有带来丝毫安慰,反而更添了几分黏腻的羞耻。
裙摆短得可怜,几乎遮不住大腿根部,腰间的束腰和下方贞操带的轮廓在紧身的面料下若隐若现。
她紧紧攥着手中那串冰冷的公寓钥匙,这是她回到那个“正常世界”的唯一凭证。
她深吸一口气,那混杂着霉味、铁锈和她自身汗味的空气让她几欲作呕。
但她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些了。
她必须尽快找到仓库的后门,然后找到她的车——“夜神”。
她扶着冰冷的铁皮储物柜,再次艰难地站起身。
右脚那只断了跟的高跟鞋像一个恶毒的诅咒,让她每挪动一步都伴随着剧痛和失衡的踉跄。
她只能将大部分重心都压在左脚上,用一种极其怪异而缓慢的姿态,开始在这片巨大的、充满未知的黑暗迷宫中摸索。
仓库B区,后门……
她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这两个关键词,试图从早已混乱不堪的记忆中,搜寻出关于这个仓库布局的蛛丝马迹。
她当初选择这个A号仓库,并指定B区作为车辆停放点,就是看中了这里的偏僻和后门出口的隐蔽性。
但此刻,这些优点却都变成了她寻找出路的障碍。
她伸出双手,像真正的盲人一样,在身前不断地触摸、试探。
冰冷的墙壁,粗糙的木箱,布满铁锈的巨大机器轮廓……每一样东西都像一个沉默的哨兵,阻挡着她的去路。
全盲片美瞳让她只能感知到极其模糊的光影变化。
远处那些破旧窗户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在她眼中只是一些不成形的、灰蒙蒙的亮斑,根本无法为她指引方向。
她只能依靠触觉和对空间最原始的感知,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叩……咔哒……叩……咔哒……”
她脚下那双高跟鞋发出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仓库中显得格外清晰。
完好的左脚鞋跟敲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叩”声,而断了跟的右脚则因为受力不均和地面摩擦,不时发出一阵阵令人牙酸的“咔哒”或拖拽声。
这种不和谐的、交替出现的声响,像一首为她此刻狼狈处境量身定做的、怪诞的进行曲。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口塞和鼻塞让每一次换气都异常艰难,胸腔因为缺氧而隐隐作痛。
汗水不断地从额头和后背渗出,浸湿了那件单薄的连衣裙,让它更加紧地贴在她的身上,勾勒出那些束缚具的羞耻轮廓。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走在正确的方向上。
有好几次,她都因为脚下不平或撞到什么障碍物而险些摔倒,都是靠着瞬间抓住某个冰冷的物体才勉强稳住身形。
她的膝盖和手肘早已被磨得火辣辣地疼,甚至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可能是血)从破损的皮肤处渗出。
就在她几乎要因为体力不支和绝望而再次崩溃的时候,她的手触摸到了一扇……门?
是的,那是一扇冰冷的、似乎是铁质的、而且比周围墙壁要略微凹陷一些的平面!她顺着边缘摸索,很快就摸到了一个粗糙的、横向的门把手!
是后门吗?
林若瑄的心猛地一跳!她努力回忆着当初勘察仓库时的情景。A号仓库的后门,确实是一扇不起眼的、朝外开的铁门!
她用颤抖的双手握住那个冰冷的门把手,用力向下一压,然后向外推去!
“吱呀——”
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的声响后,门被推开了一条缝隙!
一股比仓库内部稍微清新一些,但也同样带着凌晨寒意的空气,从门缝中涌了进来,让她精神为之一振!
她奋力将门推得更开一些,然后一瘸一拐地、踉跄着走了出去。
门外,是一个被高墙和废弃厂房环绕的、更为狭小的露天空间。
天色……果然已经蒙蒙亮了!
东方地平线上泛起了一抹鱼肚白,驱散了最浓重的黑暗,但也预示着白天的即将来临。
她没有时间去欣赏这劫后余生的“晨曦”。她焦急地“扫视”着周围(尽管只能看到模糊的轮廓),试图找到她那辆黑色的“夜神”。
B区停车场……应该就在这附近!
她记得,那是一个被几块巨大的、破旧的广告牌和一人多高的疯长的灌木丛半遮半掩的区域。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忍受着脚下传来的剧痛,朝着记忆中的方向,一步一步地挪动。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自己的体力在飞速流逝。
终于,在绕过一个倒塌的围墙缺口后,她“看”到了!
在那片被杂草和广告牌掩盖的空地深处,静静地停放着一个熟悉的、低矮而流畅的黑色轮廓!
是“夜神”!是她的车!
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涌上心头,让她几乎要哭出来!她得救了!只要能走到车边,只要“夜神”能识别出她……
她加快了脚步,踉踉跄跄地朝着那个黑色的影子扑去。
脚下的碎石和杂草不断地绊着她的脚,让她好几次都险些摔倒。但她已经顾不上了。她的眼中,只有那个承载着她最后希望的黑色座驾。
终于,她走到了车旁。她伸出颤抖的手,抚摸着冰冷而光滑的车身。就是这种触感,不会错!
她绕到驾驶座一侧,将自己的身体紧紧地贴在车门上。
“夜神……夜神,是我……”她从被口塞堵住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含糊不清的、带着哭腔的呼唤。
她不知道系统是否能识别出她此刻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是否能穿透这些束缚和伪装,感知到她这个主人的存在。
她只能等待,像等待神迹降临一般,等待着那声代表希望的、车门解锁的轻响。
时间,在这一刻,再次变得无比漫长。而东方的天际,也越来越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