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暑期3

晚上,甄惠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你觉得他是什么意思?他从来没往家里带过女孩儿来。”她推了推旁边的丈夫。

丈夫没说话。但她知道他是醒着的,小魔鬼的反常行为也令他彻夜难眠。

“你觉得那女孩是人类吗?”

沈父叹了口气。

“是。”他说,“小雅递纸巾的时候摸了她的手掌,是温热的,有体温。”

“那也不能说明什么。我听说像这一类存在,为了使自己更像人类,还会模拟体温呢。你说他忽然带个女孩儿回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她絮絮叨叨的,沈凯楠却有些不耐烦了:“能有什么目的。他十岁回沈家,把你当妈,带女孩回来就想让你看看呗,你能别这样疑神疑鬼吗?”

“我疑神疑鬼?我不疑他也是鬼!”这话彻底激怒了甄惠之,她翻身坐起,对他怒目而视,“还不是你年轻时候惹的风流债!要不是你,这小魔鬼能来我们家吗?”

“他生母疯了,生母的情夫死了,两个哥哥姐姐出意外也是他回来之后。你敢说这里面他没做手脚吗?我看你是被你儿子吓破了胆。”

“够了!”沈凯楠怒喝一声,妻子怔愣了一下,然后啜泣起来,他有些心烦意乱,但懒得理她,抱着枕头自己去了书房。

这就是夫妻俩十多年来的感情生活,一个深究,一个逃避,话不投机半句多。

甄惠之哭了许久,她哭得眼睛都红了,对小魔鬼的恨意又盖过了恐惧,再度涌上心头。

“他把我当母亲?睁眼说瞎话,这魔鬼谁都不放在眼里,我不是他母亲,是他仇人!”

她神经质地念叨着,走下床从衣柜最底层翻出了一个木偶。木偶很粗糙,稻草做的身体里面塞了块红布,写着小魔鬼的生辰八字。

这是她多番打听之下,从一个非常灵验的道长手中所求得的木偶。

这种巫术叫做厌胜术,只要把木偶当做媒介,上面写上想诅咒之人的八字,就能让对方遭受厄运。

她从首饰盒里面摸出一枚胸针,拆掉上面的别针,一边扎一边低声诅咒:“去死吧,该死的小魔鬼……”

-

沈妄睁开了眼。

就在刚才,一股轻微的刺痛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皱了皱眉,闭上眼感知了一下,眉宇松开,取而代之的是嘴角一抹冷笑。

甄惠之还是那么蠢,依旧以为这种邪门歪道的术法能对厉鬼起作用,不过她这次请教的“高人”还真有点本事,不是之前那些骗钱的蠢货。

至少能让他察觉到刺痛——虽然这种刺痛也轻微得可以忽略不计。

本来想放任不管,可即便感触跟蚊子叮咬差不多,一直被叮一个晚上也挺烦人的。

他下床时的动静惊醒了身边浅眠的祁棠,她睁开眼,看见穿着睡衣的沈妄推门而出。

“你去哪?”她问。

可能是声音太轻了,沈妄没有听到,等她回过神来,他已经走出门去。

祁棠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起来,从衣帽架上拿了件针织衫外套,一边穿衣服,一边追出门去。

她在楼梯间看见了他的身影,他要去的方向似乎是……一楼的主卧?

主卧一般是主人家的寝室,也就是沈父和甄惠之住的卧房,他大半夜不睡觉,跑到爸妈卧房去做什么?

虽然满心疑惑,但也不耽误祁棠追上去的脚步。

到了一楼,能看见卧室的门是半掩的。

她正要开口,沈妄回过身来,捂着她的嘴轻声说:“嘘。”

祁棠巴掌大的小脸被他一手捂了个严严实实,在他怀里轻轻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她听到他带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看场好戏吗?”

他那漫不经心的笑容和赤红眼眸中闪动的戏谑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推开门走进去,祁棠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好硬着头皮跟进去。

卧房里面只有甄惠之一个人,她形象全无地坐在地上,和晚间餐桌上那个礼仪文雅的美妇人有着天壤之别,披头散发,双目发红,正拿着别针不断扎向手中木偶的心口。

“去死去死去死,小魔鬼,你根本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你妈是个疯子,你也是个一脉相承的疯子,搞得我们家天翻地覆,鸡犬不宁!!还我孩子命来……”

本应该在卧房里的沈父此时不知所踪。

沈妄已经站在了她身边,甄惠之却像完全没有察觉一般,她不仅没有看见沈妄,甚至也没有看见祁棠,仿佛他们置身在和她截然不同的空间里。

祁棠看着她手中的木偶,看着木偶心脏间隐隐漏出来的八字,不禁握紧了五指,指甲陷进了掌心。

她感到有些难以呼吸。

甄惠之,这个法律上被沈妄称之为母亲的人,却对他有着如此歹毒的恨意。

她不敢想象他是如何在沈家度过的这八年。是,沈妄是厉鬼,没有感情,不会受伤,可他如果不是厉鬼呢?如果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孩子呢?

她抱住了他的手臂,沈妄以为她是被状若癫狂的甄惠之吓住了,拍了拍她的腰侧安慰她。

“给你看点好玩的。”

他轻轻一抬手指,甄惠之手中的木偶便渗出了血迹,那血迹就像扎破了动脉一般,顷刻间汹涌而出,汩汩顺着四肢粘稠地流满了她的手掌,甄惠之尖叫一声,扔掉了木偶。

“怎、怎么回事?”她六神无主地惊恐自语,“大师没说会发生这样的情况啊?”

躺在地毯上的木偶还在不断涌出鲜血,简直就像个血的泉眼,眨眼间就把地毯都染红了。

甄惠之吓得脚软,此刻才反应过来逃跑,她急匆匆从祁棠身边掠过,然而卧房的门却砰的一声关上,还自动上了锁,仍由她如何呼唤,门外的人都听不到半点响动。

“妈妈,妈妈……”微弱的呼唤声从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让她停下了拍门的动作,僵硬又带着期盼地扭头。

“小铭?是你吗小铭?”

原本躺在地毯上的木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浑身血淋淋的男人,那是沈妄八年前死去的大哥沈铭。

甄惠之连滚带爬地跑过去,不顾一切将儿子拥在怀中:“你怎么会流这么多血?妈打电话,妈现在就打电话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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